文章正文

诗词 散文 小说 杂文 校园 文苑 历史 人物 人生 生活 幽默 美文 资源中心小说阅读归一云思

散文诗品读:《沉默的砖头》

时间:2023/11/9 作者: 诗选刊 热度: 18244
◆◇ 黄恩鹏

  散文诗品读:《沉默的砖头》

  ◆◇ 黄恩鹏

  会有这么一天的。

  一块一块砖头,在建筑的下面,它们来决定一切。

  苔迹,不只是岁月的陈旧。

  蚂蚁,或别的虫豸,访问着这些沉默的砖,它们或许爬出一个高度,它们没有意识到墙也是高度。

  有一天,这些砖头会决定建筑的形状。

  富丽堂皇的宫殿或不起眼的茅舍,这些砖头说了算。

  上层建筑是怎样的重量?

  沉默的砖头,寂寞地负重。它们是一根又一根坚硬的骨头。

  它们就是不说话,更不说过头的话。

  它们踏踏实实地过着日子,一块砖挨着另一块砖,它们不抒情,它们讲逻辑。

  风撞着墙,砖无言。风声吹久了,便像是历史的声音。

  —— 周庆荣《沉默的砖头》

  葡萄牙当代作家安东尼奥·达布齐在谈论作家对世界的“认知”时认为:“当代文学给我们提供的,是孤独和分裂的自我,是孤独但并不了解自己的人,甚至变得难以辨认自己……但我们必须要有梦想的权利。乍一看去,这个权利不大重要。但是只要认真思考一下,它会是一种特别巨大的权利。如果某人仍然具有给梦想提供营养发育的能力,那么此人仍然还算是个自由人。”这个自由人,也即是独立思考的人,是能够说出自己的“想法”(对世界的认知)的人。而“关怀与辨认我们的时代”,也许正是周庆荣观察世界、认知社会或者文本创作的基调,也是对散文诗“意义化写作”的守望与坚持。

  但是,写作的风险是很少有诗人愿意担当的。其一,诗人的写作总是能联系到政治体制的“越位”。这本身就会让某些人紧皱眉头、诚惶诚恐,甚至不敢触及和“冒犯”历史或当下存在的问题。所谓的诤谏之诗,更是无人能写出。无论是直接抨击也好,还是隐喻警示也好,都小心谨慎。因为我们曾有苦难的言论伤痛之经历。其二,作为诗人来说,必须要有敏锐而又独到的眼光,准确把脉世界或社会主体变化的格局。文化输出与文化认同,对于一个注重以意识形态来塑造形象的国家来说至关重要。也因此需要作家或诗人有独到的审视眼光。这是创作的大方向。一些诗人未必就能读得透看得懂,也成就不了非凡的作品。只是一味地赞叹、空泛的抒情,成就不了大诗歌,也背离文学的最终意义。非凡的诗人一定是从人类的整体利益出发、从意识深处对人类社会主体有着非同寻常的醒觉。

  从这个意义上说,《沉默的砖头》是具有隐喻意义的诤谏之作。诗人以物象联类对比,道出了“人文理想”治国之思。这是对文本创造意义的挑战,更是“国与民”之辩的挑战。把“砖头和墙”的思考加入到寓言般的语境里,即成了揭露、警告之有力诗句。“砖头”是隐喻的物象,这个物象,引出了“治世”与“救世”思考。散文诗的意义,决不能停留在一般的吟咏上。不能沉浸在“此刻”或“这一刻”无休无止对一朵小花一株小草的小情怀里。散文诗的意义,在于上升到了一个有着人文取向之理想的“参与”意义层面。这也深契了诗人对散文诗提出的“意义化写作”之创作观。

  “会有这么一天的。”是理想的提出,也是对人类自由前景的自信和展望。如同安东尼奥·达布齐小说《暴风雨》设计的贝雷依拉的“坚持”一样。同样是梦想,同样是对现实背负着“改变”的重担。诗人所背负的,也是一个浑身上下皆是历史宿疾的国体之重。人民,是支撑这个古老国体的“砖头”。“一块一块砖头,在建筑的下面,它们来决定一切。”类似水与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是国家兴亡的客观事实。这是不同的思考视域所能体察到的。“苔迹”是历史遗存,或是历史谬误里的形而上学。复活与死亡,没有陈旧可言。潮湿和阴暗笼罩下的世界,仍然会孳生这样那样的病毒,从而侵蚀整个的墙体。这是历史之误造成的。现实的诸多干扰,也会时时伤害健康的躯体:“蚂蚁,或别的虫豸,访问着这些沉默的砖,它们或许爬出一个高度,它们没有意识到墙也是高度。”纵观历史,一切脱离了民众的王朝,一定是不成功的或摇摇欲坠的王朝。诗人在这里提出了警示:

  “有一天,这些砖头会决定建筑的形状。

  富丽堂皇的宫殿或不起眼的茅舍,这些砖头说了算。”

  大变革是一种信念。唯有大变革,才能消灭孳生的病毒。与个体的人一样,国的概念是人民。靠近或疏远,都来自对人民的认知。上层建筑的最高本质是道义为民而筑,不是为权贵而设。我们不需要一些虚伪赞美或空洞说教,我们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国体与民体的有效连结。“砖头”其实也是“骨头”。对于“骨头”来说,从不抱怨所承担的肉体之重。而病毒,往往是从肉体开始。“砖头”们,“不说过头的话”,只是想着“踏踏实实地过着日子”。这是本能的要求。但它们知道“宫殿”和“茅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尊贵与卑微。

  周庆荣有关“砖”与“墙”的思考,是有“历史感”的思考。

  “这深刻的历史哲理对周庆荣来说,实际上来源于他对世界上最朴素、平凡事物的价值意义的重视。”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身边的平民百姓,其实可以成为我们引以为傲的坚实力量,而不是权贵们极力要摆脱“吊在脖子上”的沉重石头。有了砖头(民众)的垒筑,才有了墙(国家)的坚固。诗人以哲学来认识“砖头”,以“砖头”之思,读解“墙”的哲学。因为意志与现实是完全对立的,无论意志努力显得那么的坚不可摧。还因为,“风”能浸入墙的体内,或者能游走墙的每一处,它让历史的隐秘暴露无遗。

  “风撞着墙,砖无言。风声吹久了,便像是历史的声音。”

  任何试图掩饰或掠夺砖头的力量,都将是徒劳无意义的。风知道墙的每一处缝隙隐藏的致命,所以风能说出“墙的伤疤”。但是这一切,都是由“砖头”的忠诚可靠决定。这一块一块的“砖头”,这一根又一根“骨头”,永远是“墙”之重之高的默默承担者。这是带着哲学理想的一种言说。而创造型的诗人,不会因现实的局促让创作思路狭窄。相反更能在局促的现实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独特声音。这个声音并非隔靴骚痒的悲观,而是能够触及灵魂。

  中国诗歌网杯“美丽河北,名村古镇”同主题网络诗歌大奖赛优秀作品选之四

  
赞(0)


猜你喜欢

推荐阅读

参与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