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选
近作两题
>>> 周庆荣

声音在耳朵深处开花
让声音在耳朵的深处开出一朵花,含苞待放的那种。春雨应该不远了。
冰裂是怎样的噪音?冰面上的灰尘追随枯叶,在风中发言了整个冬天。
你听到的一切是春天的柔软吗?
如果是,请告诉我抒情的理由。
寒鸦仿佛一片树木的主角,它们喋喋不休地说着冷,从地方出发,差一点冷却了中央。
一些声音缺少温度,它让芸芸众生梦想着干柴,火星在遥远的夏天,你的冬天冷吗?
茁壮成长的树木有可能避开一把锋利的斧头,那些根部有病的,躯干变空的,它们申请春天再多一个春天,它们带病工作,通过新芽和绿叶证明自己的健康。谁都不想离开习惯已久的好日子,我也是。
我的耳朵侦察着外面的声音,顺耳的逆耳的,虚弱的洪亮的,耳朵无法逃避。
甚至人们的心跳。
我的耳朵听出心跳的表情,表情有着不一样的颜色。它们都在这片土地上,它们竟然不是向日葵,所以心的方向存在差异。
让声音在耳朵深处开成一朵花,没有嚎叫没有冷漠,世界开花了,我们也是一朵。哪怕错过了绽放的年代,我们就站在一枝花下。春天热闹,各种心跳是花的各种味道,所有的臭不可闻,只是现实的病。人间的音乐,我们只记住一树芬芳。
清明,想到故乡的先人
死了就不再见我?你们把一片稻田留下,丰收了就是离开的理由?
我捡着稻香,但是不原谅人间现在的味道,我喜欢让人间最初的烟火在上面,可是你们却走远。
我想念清明里的人,清明边上的小河一片天真。它以为装着我的童年就理直气壮,它以为帮助你们或者我们省略社会上的叹息就足够?
我告诉你们,我从来不怕社会。
社会里的爱,社会里的人心阴暗,社会里的放弃,我都知道,如果你们让一条小河流走岁月,我不宽恕。
我宽恕的是庄稼不断出现,而炊烟继续升起。
你们是我童年的面孔,故乡简单,它不能让我丢下你们的笑容,皱纹里深刻的忍耐围绕着故乡的重。
后来的一切与我有关。
我走了太远,越过古代的烽火和城池。
城池里的爱恨情仇依然活跃在今天,但是,我尊重乡音,像记住你们。
你们是我故乡的先人,乳名粘着泥土,仿佛黄瓜蘸着酱。可是我把乳名丢了,丢在千里之外。连乡音也已经杂交,你们还能相信我的忠诚?
我是一个不相信坟墓的人,它们装不下我乡下的祖先,我在远处看风筝,你们没死,你们是风筝的线。
故乡,你是我北方的南方,我给桂花浇水,秋天月会圆,先人,你们是月下的往事。清明之外的日子,我经历着动力和压力,一直在忍耐中奋斗,原谅我,一年里只在这一天因为故乡而想起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