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声
〉〉 孙 梧
风过崮山
听到风声,父亲就从石碑和砖土里出来顺路向东,带着炊烟和泥土一路追随
节奏还是汶水的节奏,荒草已经布满山坡
在田埂边,手持烟袋
闻闻几株尚未砍伐的玉米秸
风放慢了速度
漫过初冬的田野,和屋顶
院墙脱落,鸟巢筑起,梧桐老去
这些风,冷冷的,吹着破损的窗户
漫过灯下母亲的脸时
父亲已经变成尘埃,被风吹进母亲的眼睛
刚刚做好白内障手术的眼睛
泪水湿透了正在吹的风。浑浊的风
风过崮山。风吹一程,又吹了一程
顺着山路、土路、柏油路、水泥路
侵入了我居住的城市,冲撞着钢化玻璃
每一次冲撞,都敲击着我的灵魂
这些风啊,一次次传递着崮山村的音讯
也一次次想替苍天,吹瘦我的余生
小芳的进城史
在夜总会的VIP包间里,她躲闪的眼神微弱,还是被我从列队的公主里面找出
灯光或烈酒懂黑夜,那晚一直很安静乖巧的她说:
让黑暗覆盖灵魂,更能躲避
乡村寒夜里的抖动
一张年轻的脸,一间出租房
只容纳一张床,烟头、化妆品
床上还有个大大的布熊娃娃
吸一口烟后她说:我其实很乖巧的
白天穿淡装,晚上才涂抹脸庞
生活就是生下来活,前几年就进城打工的她说
工厂员工、饭店服务员、超市售货员、夜总会公主
其实都一样,都是工作
现在好了,白天睡眠休息为了夜晚
夜晚用青春表达肮脏,有时常把闹钟
设反,演绎出不同的哭与笑
她母亲是我下乡时认识的当年小芳
一个人在村,和她是复合的脸
我离开这座城市时,塞给她母亲的挂念
也让她过春节回趟家
顺便去下派出所,取消这么多年寻她的启事
小芳,1989年出生,女
离家出走,目前在XX城市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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