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 皓

鱼——读米沃什的《鱼》

半条被精确切割的鱼。

　　从头到尾，沿脊椎的中缝。

　　对称的美淹没了鱼的痛苦。

　　未戳碎的腮片还在弹动。

　　此时，一滴水等于大海。

　　也被刀子从时间里剥去。

　　死得惨，但并不可耻，

　　鱼曾经游弋，水知道，

　　血淋淋的刀子，天天

　　都被擦得亮闪闪的。

　　刀子从来不自由。

雪下十四行

在深夜等一场雪降落。

　　夜晚骤然间就深刻了，

　　仿佛灾难来临前的清醒。

　　夜晚降下的雪都是惨淡的，

　　带来虚妄、思念和苦恼。

　　但所有爱的造物都知道：

　　冬天的麦浪，小灌木丛，

　　在北极星下回荡的瞳仁，

　　发黑的井水，灌醉土地的酒，

　　甚至玫瑰刺滴下的时间——

　　知道并小心准备着，连同

　　树，等待被雪驱逐的野兽。

　　一旦黎明你呼喊我的眼睛，

　　它们全爆出，核心守护的光。

等 车

像狗挣脱铁链一样冷的清晨，

　　天没有亮透，下起了雨，

　　雨，偏离夜晚就像褪下衣服。

　　两个姑娘在使劲儿跺脚，

　　2.2 105个病灶525次SWV值中共测得323个“x.xx m/s”（61.52%）（图2B）。SWV均值在病灶组织、病灶周边组织和正常甲状腺组织中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见表1。

　　似乎寒冷也能被跺得迷糊。

　　街心有一朵花瓣就已经摇落。

　　她们看我的眼神，像看不见我……

　　雨忽然丰硕，压得树叶沉甸甸的。

　　如果谁路过，绊到枝条，

　　水珠就会啪啪啪地打在伞上，

　　就会打进永远灌不满的暗沟，

　　就会打向迟迟不来的车灯的黄光……

　　但所有声音都先淌穿我的身体。

那个夜晚我们谈起诗艺——为嘉颖

如果寒冷，就点燃词取暖，

　　就看着桌椅都长出了绿叶。

　　盘子里摆放着新鲜的水果，

　　被黎明的光酿熟，在旷野。

　　我们并不打算吃掉它们，

　　只是削果皮，将果肉裸露。

　　但仅仅是削掉那层薄薄的皮，

　　就需要准备一竹篮的刀子。

　　或者笔。 选择被死者握着的笔，

　　剥掉词的坚硬外壳，剥出

　　诗，剥出生者的暴力与光辉。

　　突然，一个声音在向笔口授：

　　“诗在地狱，而不是天堂。 ”

　　如果笔尖的暴雪入侵地狱……

立 秋——和舒丹丹的《立秋》

选上一把刀

　　削苹果或芒果的刀

　　割草的刀，切菜的刀

　　哪怕是劈柴的刀……

　　只要刀刃冰冷

　　不带血的味道

　　攥在手里，不要迟疑

　　去剖开盛夏的胸膛

　　其中有一半已经残败了

　　其余的，还带着战栗

　　(不过还是随它去吧)

　　树下的阴影在逼近透明

　　蚂蚁开始收集新鲜的遗憾——

　　但此刻，幸福赤裸裸的清凉

　　在嘴里泛出淡淡的甜香

　　坐在傍晚的风中，动也不想动

　　等待着成熟一切的空旷

　　“甚至石头和水也能成熟吧？ ”

　　让消失又重现的时间

　　再忍耐临界的一阵闪光

　　迎接吧，秋天来了

读阿赫玛托娃

你独自去打水。 在清晨，

　　树叶就全是你无法逃避的

　　刀片。 那条滋养你的溪水

　　被冻结。 无水可打，

　　只能敲下窗台上的冰锥。

　　后来你写的诗，甚至有冰块

　　潜入。 而晚年，溪流解冻了，

　　那些诗里的冰块突变成大海。

　　因此我才能乘字母的帆船，

　　在大海上吹你种下的风。

　　如果你还要去打水，请顺手

　　带上铁锹。 我知道，正是你

　　要挖走我身体里埋藏的爱。

　　但请先锻铸我天生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