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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美空间的拓展——读边国政的“流星”

时间:2023/11/9 作者: 诗选刊 热度: 10981
苗雨时

  边国政的诗歌创作, 一起步就选择了一条需要翻越高山大河的道路。 早期力作“对一座大山的询问”,是一首名副其实的政治抒情诗。 它把思想的触角对准当时党和人民共同关心的为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平反昭雪的问题,面对并不明朗的气候,诗人毅然站起来,向历史的群峰发问:“提到安源,历史的教科书该怎样编写啊,不提安源,英雄纪念碑该如何镂刻?虽然调色板上可以随意涂抹,历史的风景画却一笔不许描错。”“对一座大山的询问”是历史的询问,人民的询问,犹如地火奔突,壮阔而深沉,含蓄而炽热。 这首诗,表现了诗人政治上的敏感和高度预见性,也昭示了他此后的诗歌走向。 自此以后,诗人以极大的热情投身转变时期的改革大潮,走在生活前列,对一系列社会人生问题进行独立思考,传达一代人渴望变革的愿望和心声。 在诗人沉深而壮阔的抒情中,回荡着时代的音响,迭印着人民奋进的身影,“脚步像雷声,踏打一路火花……”他这时期的创作已从政治层面深入到社会历史层面,思考的核心是中华民族的灵魂从沉睡到苏醒,从委顿到振奋的历程,其思维方式是过去、现在、未来的纵向框架,例如“梳妆台放歌”,诗人站在华岳的梳妆台上,天地为之低仰,黄渭二水汇成大写的“人”字,莽莽苍苍,向远方流去。 诗人触景生情,感今怀古,壮怀激烈:

  不变它向前的本能,

  不改它奔大海的志向,

  用一个浩浩荡荡的“人”,

  高标出中华民族的形象。

  啊,我懂了,民族发祥地,

  华山为何高,黄河为何黄;

  啊,我懂了,炎黄的子孙,

  今天,该怎样给中华梳妆……

  把历史的久远与现实的流趋熔铸在一起,以民族的尊严和光辉的理想,激励人心,使这首诗感情沉实,气势奔放。在这里,诗人的自我形象不是“独步荒原”叹人生之渺茫的陈子昂,而是站在历史的峰峦之上放声高歌的“时代之子”。

  1986 年以后,诗人的创作出现了新的转移,为表明中华民族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他把目光从国内转向世界,面对世界发言。这样,他的思维方式就从纵的探寻而转向横的扫描,写下了以“风流世界”为总题的一系列作品,纵论战争和平、世界风云,表现了对人类命运的关注。这些诗发展了他机智的思想锋芒和幽默的语言风格,气势挥洒自如,从容大度。

  诗人的审美思维空间是逐渐拓展的:从政治而社会历史,从中国而世界,最后从人间而宇宙。这种拓展,不仅使审美意蕴越来越丰厚,而且使审美境界越来越扩大,以至最后在天与人的对峙和呼应中越来越强化了哲学思考。 超越具体现实的关于宇宙人生的探索,由于不那么执著和拘泥,因而更具有丰厚的内涵,也更富于久远的艺术生命力。 这些诗有“流星”、“地平线”、“你别无选择”等。 下面我们试分析“流星”一诗:

  宇宙是一台傀儡戏

  舞台朝各个方向敞开

  每颗星串演一个角色

  自转公转,缓缓地推出

  剧情:过去、现在、未来

  地球,我们看得最清

  反复地变换四种表情

  脸上的皱纹颤动着

  颤动着河流和山峰

  至于战争瘟疫和田园诗

  在他的眼神里转瞬即逝

  他的不成文的角色分析

  我们称为前景新闻和历史

  各种主义用自信的笔

  画出长寿和短命的政体

  是谁发现了那条操纵的线

  是谁充任编剧和导演

  有人假设为背十字架的上帝

  有人肯定为造十字架的自然

  只有流星

  流星是一个背叛

  当剧情正在展开

  当高潮尚未到来

  你毅然退出演出

  默默而闪闪地

  抛弃这个舞台

  然而

  剧情并没有打断

  看你消逝在天边

  地球上

  有一个渺小的诗人

  碰断了笔尖

  茫茫天海,浩浩星空,深广而神奇,曾引发多少科学家去探索它的奥秘,也曾撩拨多少诗人倾心的情思。然而,同样面对宇宙,诗人和科学家不同,科学家探索客观世界的规律,而诗人望星空而想人间,思考人的本质。 科学家是认识,诗人是审美。 不能以天体物理学来要求诗人,诗人的审美往往是对物理的超越。

  按天体物理学说,天上的日月星辰都是客观存在,它们在既定的轨道上旋转运行,无始无终。但在诗人的心目中,却转化为“一台傀儡戏”。 星球的自转公转,对应着大地上的阴晴冷暖、社会跃迁。 宇宙成了人间的象征。 星辰串演人间的角色,人间推演着宇宙的剧情。 面对天上人间的发展变幻,人们不能不发问:有没有主宰一切的上帝?什么是冥冥之中的必然?……

  在这种沉思中,诗人抬头仰望星空,突然见一颗流星飞逝,流星牵动了他的思绪,使他的想象升腾:对整台“傀儡戏”来说,流星是一个背叛的角色,尽管剧情不会中断,但它毕竟退出演出,“默默而闪闪地/抛弃这个舞台”。

  天上的流星,地上的过客,流星似的过客,过客似的流星,永恒是什么?相对于人生,宇宙无限,相对于宇宙,人生为一瞬……如果不是从物本位而是从人本质思考这一切,那就势必表现为不是对自然的崇拜,而是对人的尊重。 人的价值在于与自然的对抗中高扬的主体精神,以瞬间求永恒,以有限达无限。 这也正是诗人赞赏天上虽然短暂但却光芒四射的流星,以至激动得“碰断笔尖”的原因。

  流星在这里已不再是一个物质实体,作为人生信念的象征,它标示的是人对自由的向往和对束缚的抗争。

  诗人思绪的表达在诗中并不是直线型的明快,而是在争取与无奈、希望与失望的回环往复的纠缠和困惑中,曲折地流露出来。 因为提供了新的观念,诗人在思考,也需要引导读者同诗人一道思考。 而这种传达方式,就扩大了诗的思维空间,也收到了“言有尽而意无穷”的艺术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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