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红裙记》;情节简化;舞美新颖;音乐感人;时代魅力
[中图分类号]J82? [文献标识码]A
由王仁杰改编、徐春兰导演、陈乃春和林梦萍主演，闽江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全新打造的新版闽剧《红裙记》，在第12届中国戏剧节上获得观众和专家的普遍好评，并荣获优秀剧目奖;2019年8月，该剧在昆山全国戏曲汇演中再次获得好评，在众多地方戏曲剧目展演中脱颖而出，备受瞩目;2019年10月，在第16届中国戏剧节闭幕式上，该剧作为压轴大戏展演，用一场新时代的非遗视听盛宴盛情款待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更是把这一极具福州地方特色的戏曲推向全國，再次掀起闽剧艺术热情，好评如潮。新版《红裙记》编创出一部既有传统艺术色彩，又具现代表现手法的福州民间故事，精彩呈现清代末期福州市井浓烈的平民气息、婚姻家庭的家长里短，以及邻里乡亲相互帮衬的古朴民风，同时折射现实生活的儿女情长，血脉亲情。[1]看似简单纯朴的民间故事，却在新老导演、编剧、演员、配器、舞美等传承创新中给予作品新生，呈现出更加符合现代观众审美品味的闽剧表演，让人耳目一新。观众与专家评委给予肯定的同时，更是对闽剧这一极具地方特色的非遗戏曲表演艺术产生浓厚的兴趣，从古老的艺术精华中提炼出更加醇厚新鲜的艺术感染力，吸引了更多年轻的观众群体和艺术爱好者，这是福建戏曲非遗艺术的又一令人振奋的盛事。
闽剧，又称“福州戏”，是积累传承型的戏曲艺术，历史悠久、代代相传。闽剧居福建五大剧种之首，音乐曲调具有浓厚的地方特色，昂扬奔放、委婉动人、明快活泼的音乐格调和艺术特色，在福州方言地区有广泛的演出市场，流行于整个福州方言区、台湾和东南亚各地，因有自己独特的艺术魅力而深为广大群众喜爱。时光飞逝，在日新月异的时代交织发展中，传承传统，发展创新是引领当代闽剧的一大亮点。从新版闽剧《红裙记》中，我们可以欣喜地领略到这一古老剧种的新颖而现代之处。
一、情节简化，结构紧凑
新版闽剧《红裙记》取材于清代福州王达官卖饼的民间故事，改编后剧情主要讲述福州书生王成龙，嗜赌成性，不堪赌头逼债，投水闽江，被陕商许希和救起带回长安。其妻柳氏以为丈夫葬身江流，含辛茹苦守节抚孤，效孟母教其子王达官以仁义，靠双手劳作熬过艰难岁月。已入赘许家的王成龙回榕经商时街头偶遇王达官卖饼，知其身份，赠其银两，达官为答谢，于“亡父忌日”在家宴请这位陕商，王来到故宅，物是人非，与柳氏演出一场“欲死还生，欲生还死”“欲认未认，未认欲认”的情景，最后以房契一张、白银千两、红裙一条作为对母子的补偿，王成龙觉得自己已负柳氏，不可再负许氏，含泪而别，柳氏最终也无奈地艰难地选择了宽容、理解与放弃……全剧共分六幕，分别是“借裙”“投江”“教子”“会子”“认痣”“追夫”。
剧情生动感人，结构紧凑，在新版《红裙记》中，编剧简化了许多场景，在同一剧幕间能够将故事前后联系交代的直接明了，让观众在欣赏中时刻感受到剧情的发展，生动而紧凑。如在“投江”一幕，王成龙因妻子严责，债主逼债，恼羞成怒，一时感觉走投无路，投水闽江。故事在演绎发展中把柳氏江边寻夫，不见踪影，只见一双鞋子，恸哭欲绝的悲惨情景形象呈现，让观众在感叹生死离别的悲伤情绪中，一条商船缓缓而行，王成龙被陕商许希和救起，鲜活地点燃新的生命之光。一场戏中悲喜交加，没有更多投水、救人、哭诉及事后处理的剧情表演，只在一来一往的过程中把故事铺垫明白，简洁明了。再如在“会子”这一幕戏中，王成龙在船行老板吴二伯处，认出其子王达官，知其母子多年来仁义厚道，度日艰难，特赠银两以表同情。剧情发展至此，幕间呈现柳氏江边祭拜亡夫，现场王达官则为感谢王成龙赠银，特邀其在亡父忌日家中宴谢，故事环节紧紧相扣，一幕之间见证生死离合，仿佛时光穿梭……
《红裙记》的情节结构恰如其分地运用了现代创作的剧情安排，简化情节，推动剧情紧密发展，没有过多的陈述和表演，使得整场戏一气呵成，观众在欣赏过程能更加近距离地感受到故事的悲欢离合，现场气氛与剧情发展时时相依，让人身临其境，与剧中角色同喜同悲，氛围极为热烈。新版《红裙记》通过演员专业细致地表演把作品提升到新的高度，强烈的戏剧冲突，深切的情感表达都通过简练的情节来生动呈现，非常符合人们对闽剧的现代审美的需求，这对加强推动非遗艺术的关注力度，让更多的年轻一代加入对地方戏曲的保护、欣赏和推广中来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二、景随布移，舞美新颖
《红裙记》简化的故事情节，大致都是通过现场舞美布景的变化、转换、加入而表现。没有更多的华丽道具，常常是一桌一椅，一人一物，整体舞美既简约又不乏大气，同时还增添了更加富有创意的视觉效果，对于剧情的叙述与发展起着无声的点缀作用，在许多场景中充当形象的解释、呈现功能。如在“投江”一幕，王成龙万念俱灰，投水闽江，演员在舞台中央只是缓缓独行，从背景幕布间呈现漫漫水波渐行渐远，水面渐行渐低，最后吞噬在黑暗之中，当舞台追光再现在一双布鞋时，剧情已然告知观众王成龙已投水闽江。整幕戏的表演呈示，舞美、灯光紧紧衬托跟随，起着解释说明的重要作用，使得舞台静逸肃穆，具有非常透彻的视觉效果，一目了然。再如“认痣”一幕，王成龙重返故居，见家中家徒四壁、贫困如故，感叹柳氏母子生活不易，难以控制心中伤感，却又担心柳氏认出自己，故在座椅上装睡，一出“欲死还生，欲生还死”“欲认未认，未认欲认”的精彩片段就在一桌一椅间完美演绎，道具极其简陋，折射出一贫如洗的生活窘境与人物内心极度复杂挣扎的对抗，画面生动感人。
简洁、古朴的舞美背景是新版《红裙记》的一大亮点，剧中舍弃了许多传统的舞美展位，舞台更显庄严大气，很多场景虚实更替，用更能呈现中国戏曲古典之美的水墨幕景、移动框景，灯光变化和简易道具来辅助表演，由此产生的更加宽阔深远的视觉效果，以此呈现的景随布移、情随光动，增添了许多精彩的遐想空间。舞美画面干净简朴，与剧中所描述的贫穷、落魄的赌徒之家和故事发生的年代、生活及民风民俗有着极其相似的地方，而就是这些最简单的陈设布景却拉近了不同年代人们的生活距离，让当代观众能更直接、感性地领略到每一幕戏的精彩之处，真实感人，仿佛就在身边。
三、音乐渲染，衬托情感
在新版《红裙记》中，音乐配器丰富到位，在剧情发展中给予作品更多的情感铺垫和推动作用。此剧悲剧色彩较浓，是一部以故事发展、情感叙述为主的苦情戏。从“借裙”开篇，故事主人公王成龙嗜赌成性，散尽家财，妻儿过着挨饿度日的艰难生活，这时的音乐基调极其简约，轻轻的叩门声、幽怨的哀叹声及饱受煎熬的饥肠辘辘声，都只是司鼓轻挑、锣声轻微的点缀;当娘家小弟带着红裙欢喜登场，邀请姐姐、姐夫回家祝寿时，音乐旋律清爽欢快，音响饱满悦耳，画面随即呈现喜庆情绪，瞬间驱散满面愁容，充满期待。在剧情展开的一幕间，音乐把穷苦的生活、无奈的哀怨和片刻的欢喜表达得惟妙惟肖，朴实逼真。在“追夫”一幕，当柳氏与王达官，携同船行老板二伯追赶留下房契一张、白银千两、红裙一条的王成龙时，音乐急速而焦虑，推动着一行人奔波在江边小路，急匆匆情切切，畫面紧张而伤感;在闽江码头，王成龙叮嘱王达官日后刻苦求学，改变命运，孝敬母亲，好生生活，随即转身带着满腹无奈，再次拂袖离去，留下柳氏母子痴痴遥望闽江，渐行渐远……此时，悠远深情的音乐伴着略带扩音的演唱，把剧情推向高潮，引无数观众热泪盈眶，思绪随着音乐飘向古老的似曾相识的苦涩年代。
《红裙记》的音乐创作，给予作品很多的感动，使原本充满现实生活残酷的夫妻、父子的情感更添许多无奈和伤感。剧中既保留了许多闽剧的地方音乐特点，同时，加入拨弦、弹拨的弦乐器的伴奏，在很大程度上拓宽了音乐的感染力和震撼力，使得现场的视听效果非常饱满悦耳。特别是采用了现代的分谱演奏法，音乐表现更加细腻化，可以把人物的形象、性格、情感细致刻画，表现得淋漓尽致。音乐的衬托渲染，对剧情的发展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现场的观众在欣赏演员精彩表演的同时，又能感受到现代演奏技巧和编配音乐，实在是一个让人感动的视听享受过程。
在非遗保护和传承的路上，我们任重道远。作为历史悠久的中华传统地方戏曲的闽剧艺术，在多年来地方政府、业内专业人士和广大闽剧爱好者及票友的大力支持、保护和传承的过程中与时俱进，借鉴、移植、学习京剧、越剧、昆曲、评剧及各大地方戏曲的演唱、表演等特点和优点，并结合现代观众审美视听的品味，编排创作出许多部优秀的闽剧作品，如《杨门女将》《三搜幻化庵》《双蝶扇》《银筝断》等多部优秀剧目。综其特点，这些演出反响好评如潮的新版作品都是在保护传统闽剧程式化表演及唱腔的同时注入具有现代音乐特点的伴奏编配和先进的舞美灯光的特色，使得闽剧这一古老的戏曲艺术焕发时代光彩，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年轻观众，实是非遗艺术的一大幸事。此次汇演闽江师范专科学校甘蔗校区的福州艺术学校的闽剧专业部分师生都参与新版《红裙记》创作、演出，既传承了该剧的传统艺术价值，又注入了新生代闽剧演员的艺术表演，同时融合现代乐队音响配器和简约古朴的舞美设计，不仅赋予传统剧目以新生，而且对于当代戏曲新剧目创作也有着重要的启迪引领意义，我们欣喜地看到，作品大胆运用创作技法，删繁就简，化旧为新，只在景随布移、情随乐迁的渲染中把剧情延续，详细分明，很有感染力。
实践证明，在当今社会多元发展的时代，广大观众群体对传统闽剧的视听审美也有了更高的追求。要使观众真正感受到闽剧艺术的美，无需太多繁文缛节式的铺垫陈述，要更多关注演员的表演、舞美的配合和音乐的衬托的统一，做到让人赏心悦目，回味无穷。
参考文献：
[1]季国平.新版闽剧《红裙记》的传承价值[N].人民日报海外版，2012-10-10.
作者简介：王渤，闽江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艺术系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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