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是一种“静”的行为,源于人的本能。禅的意义就是在“定”中产生无上的智慧,从而印证一切事物真如实相。虚灵宁静,把外缘(外在事物)摒弃掉,不受其影响;把神收回来,使精神返观自身(非肉身)这便是“禅”。尧帝是中华首推禅事第一人,嗣后,随着印度佛教的传播,才有了佛教的定义。
庄子曰:“就薮泽,处闲旷,钓鱼闲处,无为而已,此江海之士,避世之人,闲暇之所好也。”这是道家逍遥无为的去处;苏轼《送参寥师》诗云:“欲令诗语妙,无厌空且静,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这是禅宗审美心境的概括。道家的“清净无为”与佛家的“万事皆空”便构成了独一无二的文学美学价值。
趋利避害是人性的本能。在错综复杂的社会生活中,一些文人为了适应环境,保存自己,便远离纷争,求一席清净之地,于是,禅宗,就成了他们的最后归宿。自古以来,很多诗词名家都对禅有着浓厚的兴趣。诸如王维、白居易、苏轼、黄庭坚、秦观等。因为诗词曲的产生都发自于心,而禅呢?“直指人心,见性成佛”(释智朋《偈颂》),此二者之间,都是心的学问,它们的邂逅,自然会一拍即合。禅,是深藏于心底的一种修为境界;诗词曲,则是通过语言,修辞、意象组合成的一种美学意境,若能将意境融入禅境,那便是臻于化境了。
纵观散曲,历时元明清三代,它从极盛到式微,无不打上了时代烙印。其间,中国的知识分子要么生活在种族的歧视之中,抑或挣扎于“文字狱”的监控之下,满腹经纶报国无门,一生襟抱无法伸展,此尤以元代为甚。史载,从元端平元年(1234年)蒙古灭金至元仁宗延佑二年(1315年)始开科举,科举停废八十余年,且录取进士中均以蒙古、色目人为主,体现出巨大的民族不平等。汉人中,一部分儒士无法摆脱奴隶的命运和贫寒的困境,即便是一些走上仕途的文人,也因长期受统治者的歧视而苦闷郁结,当他们无法排遣的时候,就开始了新的心路历程,为生命存在寻找更深刻的理由。正如明代胡侍所言:“中州人每每沉郁下僚,志不获展……于是以其有用之才而一寓之乎声歌之末。”(《真珠船》)这样,他们中间的一部分人便选择了“释道”之途,消极避世,隐居乐道,浅唱低吟,最终归于禅宗,这自然是在情理之中的。然而,随着社会的发展,民族的复兴,我们幸逢盛世。在文化自信的旗帜下,“三峰”并峙,散曲重光,全国曲家都以这可心性的文学体裁来歌咏自己的幸福感和获得感,其中,怡然自乐、物我两忘之作自然不乏其例。为此,笔者仅就如下四个方面:一是净化身心的田园风光;二是淡化纷争的闲适余生;三是虚化失意的内心无奈;四是美化新时代的幸福情趣,用以求证散曲与禅意之经纬,为提升当今散曲创作的质量,努力打造精品,提供一间穿越时空的驿站茶座。
一、净化身心的田园风光
世道艰危,宦海沉浮,他们背负着沉重的行囊,回到了生活的原点。“晨兴理荒秽,荷锄带月归”,他们解绶归田,隐居山林,自食其力,过着陶渊明式的生活。这里,新鲜的空气,冲淡了他们劳作的疲乏,畅享着羁鸟归林的慰藉;无虑的日子,清癯了他们晚年的尊容,别具一派仙风道骨;四季各异的田园风光,濡染了他们的笔墨,成就了他们极富禅意的曲作。有曲为证:1.滕斌【中吕·普天乐】《柳丝柔》:
柳丝柔,莎茵细。数枝红杏,闹出墙围。院宇深,秋千系。好雨初晴东郊媚,看儿孙月下扶犁。黄尘意外,青山眼里,归去来兮!
柔柳丝,细莎茵,出墙杏,柔细婀娜,红绿相间,更有东郊初晴、月下扶犁、满目青山,胜似羲皇上人。
2.王实甫【商调·集贤宾】之【青哥儿】:
呀!闲处叹蜂喧蜂喧蚁斗,静中笑蝶讪蝶讪莺羞。你便有快马难熬这钝炕头。见如今蔬果初熟,浊酒新篘(篾制酒具,代酒),豆粥香浮,大叫高讴。睁着眼张着口尽胡诌,这快活谁能够?
叹蚁斗、笑莺羞、采熟果、饮浊酒、喝豆粥,焉能不高讴?何等惬意!“这快活谁能够”?羡煞人也!
3.马谦斋【双调·沉醉东风】《自悟》:
瓷瓯内潋滟莫掩,瓦盆中,渐浅频添。线鸡肥,新篘(篾制酒具,代酒)酽,不须曲琴留剑。二顷桑麻足养廉,归去来长安路险。
潋滟莫掩,渐浅频添;线鸡肥,新篘酽,全凭二顷桑麻田。如此安逸的时光,强似那“长安路险”!
4.刘时中【中吕·朝天子】《同文子方、邓永年泛洞庭湖宿凤凰台下》:
月明,浪平,看远岸秋沙净。轻舟漾漾水澄澄,天水明如镜。范蠡归舟,张骞游兴(骞泛槎天河),在渔歌三四声。耳清,体轻,漫不省乾坤剩。
“月明、浪平、沙净、水澄、耳清、体轻”,作者置身于水云之间,铺张渲染、堂庑庞大,全方位地描写了主人公的感官体验,飘然欲仙了!“漫不省乾坤剩”,竟然不知道此间还有乾坤在,禅语,妙绝!
5.康海【中吕·朝天子】《遣兴》:
杖藜,步畦,不作功名计。青山绿水绕柴扉,日与儿曹戏。问柳寻花,谈天说地,无一事萦胸臆。丑妻,布衣,自有天然味。
杖藜步畦,静观水绕柴扉,戏耍儿曹,安享丑妻布衣,“自有天然味”。名噪一时的状元公,如此心定气闲,竟作高僧之语,时势弄人啊!
可见,散曲与田园是一对孪生兄弟,清丽的曲风,恬静的田园,构成了不可复制的大自然的画图,让我们在静谧中领略到了无限的禅意。
二、淡化纷争的闲适余生
“班定远飘零玉关,楚灵均憔悴江干……把个苏子瞻流放了四五番。”张养浩(【双调·沉醉东风】《咏史》)此曲以列举法历数“自古忠良无下场”,充分揭露了官场的险恶。那些衣冠禽兽,玩弄权术,尔虞我诈,伴随着云波诡谲的党阀门派之争,势利之徒,必将扭曲灵魂;忠贞之士,终将死无葬身之地。“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陶渊明《归去来兮辞》)无论达官胥吏,大都厌倦了这刀光剑影的名利场、是非地,虽心有不甘,但别无选择。行将暮年,他们纷纷解绶归田,自享还山之乐,在情淡偶记中,安度余年。有曲为证:1.马致远【南吕·四块玉】《叹世》(节录):
种春风万顷田,远红尘千丈波。
种,心向往之;远,畏而远之!
2.王磬【双调·沉醉东风】(节录):
借樵夫紫翠山居,请几个明月清风旧钓徒,谈一回羲皇上古。
借居、夜钓、清谈,仙境也。
3.朱彝尊【正宫·折桂令】(节录):
归去来,选个溪亭,作伴沙鸥。
选溪亭、伴沙鸥,极富野趣。
4.王九思【双调·驻马听】《渼陂集》:
暗想东华,五夜清霜寒驻马;寻思别驾,一天残月晓排衙。路危常与虎狼狎,命乖却被儿曹骂。到如今,谁管咱,葫芦提(时语,糊里糊涂),一任闲玩耍。
“寒驻马、晓排衙、与虎狼狎、被儿曹骂”与“谁管咱、一任闲玩耍”对比强烈,云泥立判。
5.邓玉宾【正宫·叨叨令】《道情》:
白云深处青山下,茅庵草舍无冬夏。闲来几句渔樵话,困来一枕葫芦架(时语,糊里糊涂)。您省的也么哥(领会得了吗),煞(更意)强如风波万丈担惊怕。
“白云深处、茅庵草舍、渔樵话、葫芦架”,远离俗尘,清净太平,“煞强如风波万丈担惊怕”,不由人仰天一声长叹!
6.关汉卿【南吕·四块玉】《闲适》:
意马收,心猿锁,跳出红尘恶风波,槐荫午梦谁惊破?离了名利场,钻入安乐窝,闲快活!
“跳出恶风波,钻入安乐窝”,惹不起,躲得起,不失为明智的选择!
7.曾瑞【中吕·山坡羊】《自叹》:
财帛争竞,田园吞并,得来未必成嘉庆。干(谋求)虚名,舍残生,归来笑煞彭泽令。孤云野鹤为伴等。鹤,飞过境;云,行过岭。
“鹤,飞过境;云,行过岭”,野鹤闲云,非道即佛。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论语·微子》)这些落魄文人,他们在社会的夹缝中生存,历经磨难,最终或如神秀“渐悟”,或如慧能“顿悟”,逃离纷争,寄情山水,“广罗词藻”“以昭率真”(吴梅《顾曲麈谈·曲原》),在余生中,他们皆以方外之视角,洞烛人生,使“一代之文学”渐入佳境。实乃“天意若悯,文明禹甸”(吴梅语),此言不虚也。
三、虚化失意的内心无奈
世事的捉弄,时局的压抑,围城中的文人墨客处处碰壁,无所适从。“人生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刘禹锡)、“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黄庭坚),这都是他们饱含血泪的毕生总结。虽然才华横溢却命途多舛,直至体乏心累,“人在矮檐下,谁敢不低头”?最终,他们不得已退而求其次,放荡形骸,泛舟江湖。尽管往日的痛苦拂之不去,但他们仍然强打精神,将现实中的失意虚而化之,自劝自解,在无奈中得以释怀,是菩提悟途,还是贝叶渡人?戏谑自嘲,玩世不恭的散曲名作就给了我们一个明确的答案。有曲为证:1.关汉卿【南宫·四块玉】《闲适》:
贤的是他,愚的是我,争甚么?
已是黑白颠倒,如何分得贤愚?反语置此,继以“争甚么”作结,显得万般无奈,洵为惊世之语!
2.阿里西瑛【双调·殿前欢】《懒云窝》:
懒云窝(作者居室名),醒时诗酒醉时歌。瑶琴不理抛书卧,尽自磨陀。想人生待则么(怎么),富贵比花开落,日月似撺梭过。呵呵笑我,我笑呵呵!
“醉时歌、抛书卧、花儿开落、日月撺梭”,是写“懒云窝”中的起居;“呵呵笑我,我笑呵呵”,此作回文妙语,描写“苦恼人的笑”。唉,万事看淡,一笑了之!
3.冯子振【正宫·鹦鹉曲】《山亭逸兴》:
嵯峨(山峻貌)峰顶移家住,是个不唧溜(机灵、精明)的樵父。烂柯(喻世事巨变)时树老无花,枝枝叶叶风雨。【幺】故人曾唤我归来,却道不如休去。指门前万叠云山,是不费青蚨(俗称钱)买处。
住峰顶,做樵夫,树老无花,沐雨栉风,此为仙人去处,“指门前万叠云山,是不费青蚨买处”,俊语!云山万叠,乃天赐吾也。舍得、舍得,若不舍,安有得乎?
4.张养浩【双调·胡十八】:
正妙年,不觉的老来到。思往常,似昨朝,好光阴流水不相饶。都不如醉了,睡着。任金乌(太阳,指时光)搬废兴,我只推不知道!
全曲生发议论,妙语连珠。“睡着”,是因为醉了,显然是买醉;“不知道”,分明是知道,只是佯装。隐忍的是锥心痛,表现的是“无所谓”!
5.乔吉【正宫·绿幺遍】《自述》:
不占龙头选,不入名贤传。时时酒圣,处处诗禅。烟霞状元,江湖醉仙,笑谈便是编修院。留连,批风抹月四十年。
做酒圣,为诗禅,在烟霞中当“状元”,把笑谈作“翰林院”,吟风弄月四十年,展示了作者的江湖形迹和自我解嘲的超脱心态。瞧,我是另类的状元,在不一样的编修院,巧将现实幻化,已成天人!
6.张可久【中吕·红绣鞋】《题惠山寺》:
舌底朝朝茶味,眼前处处诗题。旧刻漫漶看新碑。林莺传梵语,岩翠点禅衣,石龙喷净水。
茶味、诗题、新碑、梵语、禅衣、净水,皆为佛家语,圣洁无尘,非道即禅。
7.徐媛【南黄钟·啄木儿】《感悟游仙》:
风云态,幻世情。苍狗白衣屡变更。识得破、是我根芽,早还个、本来心性。瑶琴懒把危弦整,苕华声杳禅心静。好向贝叶翻经月下闻。
徐媛,法名“净照”与丈夫隐居天平山,最终皈依佛门。他随夫君共同经历了几十年的官场生活,有着更深的人生领悟。故而此曲中透出一种世事无常、人生无定苍凉之感。没有哀怨,依然平和,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曲中神品!
世道宦途,是冰冷残酷的。在威严的皇权和等级制度下,清高的知识分子只能在屡屡失意中沉淀仅有的孤傲。他们无奈地虚化这个弱势群体尴尬的社会处境,阿Q式的自我慰藉,自得其乐,自欺欺人,在化境中保留最后的尊严!这大概便是近代散曲入禅的渊薮。
四、美化新时代的幸福情趣
“审象于静心”,呈现的才是艺术作品超凡脱俗的心性之美。岁月嬗递,时代发展。今天,我们已步入伟大的新时代。四十多年改革开放,中华民族复兴在即,随着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在物资日益丰富的环境下,人们从内心深处渴望着一方净土,无论是远足还是独处,祖国山河的秀色、安定闲适的生活、平和淡泊的心态,都是现代曲家的调色板。于是,他们以曲韵之美巧妙地融入禅宗之境,开创了当代散曲的新篇章。1.徐耿华【南仙吕·一封书】《老来安》:
可叹时光疾似梭,齿牙脱落,脊背驼。岁月蹉跎风雨磨,晚霞奢,老笔拙。笑看官位笑看阔,不敬神仙不敬佛。官再大,钱再多,照样阎王土里拖。
时光疾、齿牙落、脊背驼,是言垂老;晚霞奢,老笔拙,是言勤勉;以“笑看—笑看、不敬—不敬”复踏,是言清高。“照样阎王土里拖”,是言结局。作者时值暮年,笔耕不辍,孤傲清高,人曲俱老。结语出彩,可谓大彻大悟,作警世之言而点破凡心。
2.周成村【双调·水仙子】《过板梁》:
板梁流水故人家,石鼎轩堂旧碧纱,黄鸡紫竹葡萄架。剩几处琉璃瓦,开几朵向阳花。闲时聊起渔樵话,客来捧出应时瓜,路边亭买几碗凉茶。
故人家、旧碧纱、葡萄架、琉璃瓦、向阳花、渔樵话、应时瓜、清凉茶,此八项列举,目不暇接,将板梁的风物人情和盘托出,真实地描写了新时代山乡人家迷人的生态环境,纤尘不染,赏心悦目。
3.南广勋【正宫·醉太平】《初雪》:
云垂阔野,雪落天街,银蝶乱舞打眉睫,心舒意谐。鹅绒长袄青竹曳,葫芦灌满红粱液,老妻换掉绣花鞋,寻梅去也。
云垂阔野,雪飞银蝶,拄竹杖,灌佳酿,携老妻,“寻梅去也”,好一幅雪中神侣图。清寒中透出温馨,平淡时蕴含高雅,搀扶间享受幸福!
4.张四喜【双调·庆宣和】《纳凉二则》:
楼下荫凉坐一帮,膀裸肩光。二子形骇四爷浪,肚敞,肚敞。
乍露春光雪白腿,胸口开低。团扇频收显丰肥:热的,热的。
暑热难耐,各具形态。首曲主要写本四爷之浪,“肚敞,肚敞”,绝类弥勒;次曲主要写令娘子走光,“热的,热的”,情有可原!无拘无束,妙趣横生。野蛮生长,就是最天然的状态!
5.刘海平【仙吕·忆王孙】《浮云》:
扶摇四海自神游,不载行人不载舟,装点蓝天守日头。荡悠悠,管甚影儿留不留。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四海游,不载舟,荡悠悠,风淡云轻,飘逸无痕:“管甚影儿留不留”,直教人如何觅得仙踪啊!
6.徐人健【正宫·醉太平】《闲适》:
骄阳似火,热浪如魔,浑身汗水荡心窝,终难洒脱。老夫知趣堂前坐,打开电视时光过,喝茶看戏赏儿歌,神仙是我。
对付骄阳、热浪、汗水的良方就是“心静自然凉”。老夫知趣,稍安勿躁。坐堂前、看电视、品新茶:我是神仙,“神仙是我”,超然物外,消暑生凉。
7.周镭【中吕·满庭芳】《难言》:
柿红面软,瓜生脸靛,食少禽喧。时光善把风情变,万物皆然。莫庆幸峰回路转,却原来浪涌涡旋。云连片,风抽似鞭,猛可的难言。
这是一支说理性的散曲。先从柿、瓜、禽之形态阐明万事万物皆互为因果,而“变”却是它们的常态;次写自然现象,喻乱象丛生,利弊相随;后以云之诡谲为佐证,进一步说明世事难料。祸即是福,福即是祸;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禅理也。
8.李传学【中吕·卖花声】《草原山坡羊》:
忘情弃了藤藜杖,举步遥闻野草香,抬头惊见半坡羊。白云游荡,羔儿形状。落山前,一般模样。
山间半坡的白羊与山腰飘落的白云不期而遇了,它们“一般模样”。云耶?羊耶?有必要分清楚吗?两个意象在此合二为一,早已幻化了……
梅尧臣云:“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旨在说明悠远的意境并非是直露地通过文字所能表述出来的,而是经过读者的再创造获得与作者的内心共鸣,最后臻于化境,即“言有尽而意无穷”是也。散曲中淡雅的取象、清疏的构图、流丽的语汇、无不透视出它特有的蕴籍空灵之美。然而,当下曲界,有许多人根本不认真研读三代名家名作,打着“俗”的旗号,盲目反对“雅”,他们“不得其门而入”,言必称“曲味”。于是,粗俗、浅俗、低俗之作盛行,政治口号、无病呻吟之作,充斥其间,整天陶醉在多如牛毛的微刊美编之中,制造文字垃圾,致使散曲这个本来先天不足的文学载体,势必将再次遭受诗界同仁的诟病,这实在是我们不愿看到的情形。
“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这正如“羚羊挂角、天马绝尘”(王国维语)无可寻迹也。散曲入禅,因其灵便活泼的句式及本色当行语言,较之诗词,更易进入佳境。尽可在悠然静默中,实现对心灵的造访;在释放压抑时,使疲倦的身心得到轻松的抚慰。而它的重要前提是:需要创设一个幻想形象,天然洁雅,而又不失清峻洒脱,以内心的纯净和安详、精神的自足和解脱,为生命的意义做出符合其本源的诠释。
可见,禅是从生命里显现出来的,是生命感动的扩散。“曲到妙处终入禅”,它旨在告诉我们:只有用“心”写曲,才能出现闪耀“灵光”的妙品。值得一提的是,散曲作品中,有刺世讽喻的金刚怒目、酸尖戏谑;也有消极悲观的枯藤昏鸦、槁木泥雕,而别具一格、精心创设的这种似雾似烟、幽远静寒、空灵澄澈的禅宗氛围,无疑是散曲创作的一股淙淙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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