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父亲所在的煤矿倒闭了,而我也考取了一所企业技校。为了几千元的学费,父亲当晚便给在另一座城市里工作的叔叔发去了一封求援信。
叔叔是父亲用微薄的工资供完大学的,他是父亲的骄傲,也是我学习的榜样。信寄出十几天后,父亲满怀希望地带着我去了叔叔工作的城市,临行前,他对母亲说:“你在家等着我的好消息,我的弟弟是不会令我失望的!”
当我和父亲顶着烈日到达叔叔工作的城市时,天下起了暴雨,父亲毫不犹豫地拦了一辆出租车,他想赶在叔叔下班的时间到达,以免防碍他下午的工作。当我们冒雨找到叔叔的住所,他正在睡午觉,对于我们的到来,显得很不耐烦。“也许这是他的个性!”我在心里嘀咕着。父亲像关心我一样向叔叔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后,便问是否收到他的信。叔叔懒懒地说:“一星期前收到的,但我现在没任何准备,钱都买了债券股票。”父亲脸上的笑容似乎凝固了,他无奈地说:“平儿上学,我下岗,要交几千元的学费,我也是没办法,只好请你帮忙。”“我考取的学校将来分配的工厂效益很好,等我一工作就还给你!”我也在一旁补充着。叔叔听了我们的话,生气地说:“钱我有,就是买汽车洋房我都有,但我现在手头没钱,要不你们先回去,到时候我给你们寄去!”我看看了父亲,父亲面无表情,额头的皱纹似乎更深了,头发上的雨水顺着眼眶流向面夹,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拉着我的手又冲进了雨帘之中。
拖着饥饿和疲惫的身躯,我们很晚才到家。当晚,父亲病了,高烧中的他却在不停的呼喊着叔叔的小名。几天后,父亲背着斧头锔子走了,临走时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道:“平儿,爸爸当年省吃俭用供你叔叔上大学,而如今,我同样要用自己的双手挣回你的学费,不为别的,只为一口气!”
临近报到了,我也未收到叔叔寄来的一分钱。在无奈和失落的的等待中,父亲回来了,从他花白的双鬓和充血的眼睛里,我明白了父亲在外的艰辛。接过父亲手中的钱,我扑在他怀里放声大哭,父亲拍了拍我的肩头,平静地说:“孩子,咱做人要对得住良心,要做堂堂正正的人……”
几年过去了,虽然往事如烟,但父亲的话却时时在耳畔回响,他像一座路标时时指引我前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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