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风尘
是否在你明净的额前
难以驻足？
您清癯如新月的脸颊a
没有多少沧桑
慈眉善目下
永远气定如神地呼吸着祥和坚韧
阴阳相隔前
最后一次叮咛和凝视
仍萦绕耳际眼眸
您的音容已转瞬随风……

 

数年之后
我叩拜于您塚前
我不知道
您可曾听到我的呼唤和泣诉
但我知道
您在天堂里
正在为我祈求平安幸福

 

您无数次枕过的百宝箱
横卧在您我爷孙睡过多年的大床
檀香木的质地嵌着结实的褐色牛皮
泛出铮亮古旧的光芒
雕花的铜锁
不知是禁锢了
您倏然向上而又急湍直下的鼾声
还是收藏了
我色彩斑斓的孩提剩梦

 

那张漆色厚重的八仙桌
竖着一排唢呐
述说着您的无限荣光
您吹唢呐誉满乡梓
晚年无私悉心授艺
弟子过百
辞世出殡时
唢呐喧天
情动一方

 

弯弓射日状
斜挂于老墙上的一把二胡
风拉出的不谐音符
如泣似诉撩人心伤
一张雕龙画凤的太师椅
红绳系着一支洞箫挂于龙头
仿佛听见幽远亘古的箫声
自远及近
自旷野到亭台
自耳际到心坎

 

一把古琴压着
堆放在八仙桌上的线装剧本
爬满绳头小楷
红楼西厢孔雀东南飞
三国隋唐说岳杨家一门忠烈
您朱笔圈圈点点
剔除书卷气
译成明白易懂的方言
在乡间的舞台演绎文学经典
时至今日
您编撰的朗朗上口的儿歌
仍脍炙人口流传乡间
摇曳着乡里一代又一代人的童梦

 

一把您用过多年的葵扇
压着一副您珍藏多年的骨雕麻将
偶遇三五知音良朋
吹拉弹唱之后
您手摇葵扇
碌战方城
谈笑间
所向披糜

 

您食不厌精烹饪有道
常烹小鲜自怡
经常充当火夫的我
耳染目濡了
您的五味相生相克之道

 

您一丝不苟衣着考究
乐天知命开朗豁达
从不人前怨天骂地
正如您
没有前兆
无声的逝去
仿似告诉我——
寿终正寝是一种解脱
面对生活更需要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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