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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途中的转向——卞云飞《在寂静与澎湃之间》读札

时间:2023/11/9 作者: 连云港文学 热度: 16532
宗昊

  最近发现,诗的书写常常会涉及返乡,为什么会返乡?观察卞云飞有十年了,他的诗时常给我这么一个印象:个人立场清晰,句子充满灵性。

  他素来喜欢短诗,常常会在朋友圈记下一些令人深刻的短句。他前些日子与我聊,要尝试新的书写,我有些震惊。一位成熟的诗人正常写作不是难事,而试图改变却极不易。众所周知,诗写是与平庸对抗,这是一条前人始终在摸索的路。在奔途中,一定会有令人诧异的事件发生。

  卞云飞在创作中尤其注重诗歌的张力。除张力外,他也注重诗性的修炼,如此也让读者清楚了其创作的维度。《在寂静与澎湃之间》是其最新的作品,是一首气息极为绵延的长诗作品,当然也可能是他第一次尝试长诗的写作。我觉得,长诗的写作就是面向“难”的写作。这种写作一定有着写作者与万物的较量,故过于复杂。可惜的是,这里面存在着我的顽固。

  “我低头/要以文字之锹/趁夜色在体内掘出一道壕沟”在长达二十余年的写作时间里,他已经完全把握住了语感。虽然句子不长,只有两行,但力度不小,即“一道壕沟”的大小,取决于其心境。在四十平方米的出租屋中,他凝望的任何事件都在其精神跋涉途中,同时也透露出他生活的多舛,以及对平庸的“反击”,这里的“敌人”未必指的是“它”,也是指向“我”,是一种反思,过于粗犷和决绝,读后恍有一种巨大的虚弱。文字便是他沟通的介质,至于这种沟通是否陷入二元中,一言难以蔽之。

  “我要放缓脚步/去解决关于过去/当下和未来悬而未决的问题/这是个体对命运的重大反叛/抑或大反转”在追寻一些问题面前,很多人都会短暂的犹豫,而一些不可理喻的问题一旦出现,很多意义都丧失了它本来的目的。在灵与肉产生了矛盾与冲突的时刻,现实与庸常格格不入的一些悖论会出现在他的句子里。当然,我们也无须曲解作者的意思,在面对庸常时,他的逻辑指向还是很明朗的,即在“对”与“错”之间,不再有所纠结。在这一段,他已经开始“返回”,返回至一个中性的原点。“长跑之孤独代替远方之孤独”也是他的策略之一,我想在诸多无法规避的提问面前,长跑后可能什么都不再纠结罢。因为“虚空”,他不得已为自己开辟了一条道路,去抵制现实中一切不恭的事件。

  “在子宫里/我做着遨游太空的梦/从一个星球到另一个星球/轻而易举/哦/那不是梦/那是生命轮回/途经的另一个神秘世界/而黑暗中的一束光/加剧了水的动荡”这一段的书写,即完全进入到思绪敞开的梦中。他写下这些饱满的句子,契合了他跟我提出的灵魂在高维状况下的某种状态——一种精神回归的状态,人至中年,他思考的方向开始转向对存在的追问,对生命轮回的诘问。这种虚实相生的速写,也印证了他也在缓缓进入至“思”之中。“途径的另一个神秘世界”则是他目前所得到的答案,当然,始终不稳定,才有了之后的“缺氧”、“始终”、“跌入深渊”种种表现,也恰恰是他生活的观照。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退伍军人,曾经参加散打比赛,也跑马拉松。“海水”、“旋涡”、“怪音”即他在一些不稳定的情绪下所产生的幻想或幻听,也对应着他这么多年所经历的人生跌宕起伏,他从以往的群居走向独居,生活悄然转变。

  诗人是精于在词与句中下功夫的,句子的搭配往往令人目不暇接,恍惚要接引我们进入到他设置的迷雾中,听他诉说他个人的思辨。“我在尘世的人伦道德中寻求生命的救赎/而诗/是不是肉身存在的要义/因此/我试图在有限的时间里以他为饵/以他繁衍生命/以精神分泌诗歌/磨砺他/纵容他/放逐他”诗在诗人的生活中,有着重要的作用,形同疗愈精神压力的药。开端的疑问,诗人是否是不修来世的垂钓者?这是一种辛德秋水式提问,至于这种提问有什么意义此刻显得微弱。“寻找生命的救赎”也是其自问自答后对少部分人的回答。诗人的任何一种提问,尽管有着“个我”私密性的东西,倒不如说他也在替多数人在追问。

  诗,是否是肉身存在的要义?是这一段抛出的第二个问题,然而这个问题他并没有给出一个直白的回答。在有限的时间里,以他为诱饵,这里的“他”应是他自己。“磨砺”、“纵容”、“放逐”都是他所用的策略。写至此处,我们也会欣慰地看到,诗人在创作的时候,一向都是以他个人为参照,很少使用对比的技法来验证他的提问。对比往往是有迷惑性的,即不正面回应提问。

  “我曾灌醉他/躺在城市中央公园的长椅上/梦见天空/丹顶鹤飞翔/地上麋鹿结伴奔跑/枯枝牡丹旁若无人地绽放”这是诗人的当兵经历,丹顶鹤、麋鹿、枯枝牡丹是他对这个异乡城市的印象,因为这一段行伍经历,他业已埋下创作之种。“在车间”、“在工棚”、“卖衬衣”……这些生活的体验并没有让这具坚硬的躯壳向生活做出妥协。也是因为这段走南闯北的经历,让他的诗歌作品始终呈现出大地性,所谓大地性,在我看来,就是辽阔。诗比现实更加辽阔,是了,他的早期生活完全也可以是一部非典型意义上的长篇,可诗歌却更能映射出现实,正是因为诗性的辽阔,诗人的一些句子才显得如此流畅与圆融。

  他的一些句子,仿佛写着自己的过去,不时夹杂着疼痛。虽然诗人的题材都是现代的,给解读带来一定的难度,可恰是这些记忆的碎片慢慢被他糅合,最终也达到了他思想完美的效果。这具肉身去拥抱“寒流中的大雪”,顿显憔悴与落寞,不过,这具肉体的真面目也完全暴露,他在试图彻底放开自我。

  “我得在一觉醒来后/无论开心或忧伤/都要娴熟地/安全地/从另一个世界归来”过去、现在、未来这三个节点,早已在其轻车熟路之中,来去自如。经历了种种不快的事情后,全新的他已在返回的途中。而彼时的回归,诗人总结了他在落寞期间所遭受的各种冷遇,虽然那只是一场梦。值得一说的是,我们不要低估梦。此次的“和解”与“向死而生”,是他面向“虚无”时的喧嚣,他的灵魂始终存在,不管他是何种神游的状态。“一个人”到“一万人”,“一万人”重新又回到“一个人”,没有谁能够说这是无意义的,也没有谁会在这里纠缠。因为返回后的诗人早已跳跃了疼痛,最终的意义也不仅限其目前所正在进行的跑步了。

  对他是否属于人类的追问,虽然过于荒谬,可我们期待的仍然是这种追问。他对幽深的热爱,为什么会是热爱?面对这些问题,他的思维还是很清醒的。感受星空灿烂,体验人间情暖,慢慢在对世界的感知里,他终于完全回到了这个世界。面对善良与卑劣、温顺与血腥……他也能做到像莎士比亚那样,不再做出过多的解释。接下来,是他情绪的变化,从家至劫,从陌生到熟知,他无数次修炼这具肉身,无数次重复提问,迫切想要找到答案。

  “千里之外/我们量子纠缠般相遇了/我们的肉身各置一方/灵魂为何如此之近/我们常以孤独拥抱孤独/或以此灵魂拥抱彼肉身”在这一段中,诗人在思考关于人的问题。在这最基本的问题上,两具肉身灵魂的碰撞无疑是全诗的亮点。再结合上面几段,可以发现诗人的“取材”是他心灵的点射,都关乎着“人”,这种朴素的手法,暗藏着诗人对世界思载万千的领悟以及他与灵魂在一瞬间接触时的诗学观念。

  “两团智性的火”是诗人对神秘的向往,是具有意识的向往。这期间,思与想的练习丰富了他的世界观。在种种因素下,他也完成了一场神性的旅行。矛与盾、书与文、长跑与寺院……这些处于现代性中的词,也早已提供了写作坐标,还有更多的诗技。“我将带着永恒的孤独前往遥远和未知/前往来时的宇宙深处”因为诗人的专注,在抵达神性的路途中,他对“思”之辩证法的一些探索,渐渐开始拓展。这是生命的周而复始,是灵与肉的深度磨合以及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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