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树
麻池镇上,有一株白果树。贺老总刚到麻池时,它还只有小碗口粗细。
贺老总跳下马,警卫员就在这棵树下喂马。
一次、两次、三次,很快就成了习惯。炎炎烈日下,枣红马站在树阴下闭目养神,夜色阑珊时,苏维埃政府的马灯还亮着,贺老总还在开会,枣红马谛听着山间的松涛,紧紧依偎着树干,默默地等待它的主人。
每每听到哒哒的蹄声,白果树就会摇曳着枝条,欢迎贺老总和他的枣红马,而枣红马远远地瞅见那株越来越粗壮的小树,也会兴奋地喷出几个响鼻。
贺老总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小树已经高过屋顶。
在那如火如荼的岁月,连树木也生长得很快。
那天,贺老总率领部队离开了小镇,他的声音再没有在苏维埃政府门前的稻场里响起,他的枣红马蹄声再没有敲打麻池的土地。
黑云飘来过,腥风吹来过……
白果树顽强地生长,有人提了斧头想来砍树,就有七八个提了斧头的人跟了过来,保护果树。那人走了,他们也走了;那人不走,自发保护果树的人越来越多。
有一天夜里,那个提斧头的人又来了,仅仅砍了一斧,树上的猫头鹰一声尖叫,然后,又尖叫着沿村口疾飞。突然,围来了很多人影,黑衣黑帽,明晃晃的眼睛和明晃晃的斧口。那人见状不妙,灰溜溜地跑了。跑回家,就病倒了。
从此,再没有刀斧敢靠近白果树。
这就是麻池镇上远近闻名的红军树,树上的红布条,并不是为个人祈福,而是象征人们企望和平、富足、安康,企望精神的河流源远流长,润泽四方。
西湾起义
90多年前的7月,几千名土家儿女汇集在西湾。红旗猎猎作响,梭镖在阳光下熠熠生光。
空气中弥漫着庄严和肃穆。向压迫宣战,向剥削宣战,向一切的不公宣战。渴望生存的权利,渴望公平、幸福和自由,他们把拳头举向天空,口号的呼啸激起了清江的波浪。
这注定是一个要载入历史的时刻,1929年7月9日,中国工农红军第六军在这里成立,鄂西,从来就是一片非同寻常的土地,一时间,生长出一片全新的森林。
穷人有了自己的队伍,杀恶霸,斗地主,分浮财,红六军的威名在清江上空飘荡,农民的欢声笑语,惊醒了合欢树上的弯月。
就在这年8月,红六军在资丘遭遇包围,弹尽粮绝后,无一人投降,仍高耸在清江岸边的七十七烈士纪念碑,至今述说着战士们宁死不屈的英雄壮举,述说着那一场可歌可泣的殊死搏斗。
历史,不能掩盖她的辉煌。
我不止一次坐船到西湾,在这里驻足良久,看清江的碧水东流。水流动着,源源不断,永无绝期。就像很多人,很多事,都随流水永远逝去,没有一丝痕迹,但西湾起义,以及李勋军长等先烈的名字,却会在我们心中永远传颂。
时光,不能磨蚀他们的光辉。
我来了,还有很多人会来,来祭奠一些人,来寻找战胜罪恶的胆略,来领略大丈夫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的豪气。
西湾,一座永不会倒下的丰碑。
李勋墓
读高中时,老师带领我们为李勋军长扫墓。那时,只知道这里埋着烈士,不知道就是赫赫有名的李勋。
1929年8月,红六军在资丘遭遇包围,军长李勋带着40多人突围,几经辗转,他们到了榔坪。
他知道榔坪的神兵头领梅孝达曾加入共产党,李勋想依靠梅孝达以图红六军重建,他对梅孝达抱着希望。
梅孝达并没有共产党员的信仰,他入党不过是以一个农民式的狡猾做的一次投机,他窥视着政治行情,典型的“变色龙”,当红六军受难资丘的讯息传到榔坪,他迫不及待地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恶势力代表。李勋来到榔坪,他假意逢迎,盛情款待,却在一个蝙蝠挂满屋檐的黑夜,将罪恶的大刀砍向了李勋和他的同伴们的头颅,鲜血,染红了榔坪河的碧水。
梅孝达和他的同伙碾灭了红六军最后的火种,他自以为得意,他的背信弃义,使他在20年后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今天,我再一次来到李勋墓前,枪声已远,鲜花遍地。
安息吧,我敬仰的先烈!
火纸的光芒,映照着我一脸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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