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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山川又是肖像

时间:2023/11/9 作者: 散文诗 热度: 11530
福建◎张 平

  

  实力/钟道生 图

羊在左边,在右边。在酒杯里,在杯影里。把歌曲重复的是羊,高于云朵的是羊。

  在流水里,羊汲水,抬头,与我们的眼神相遇。

  蹄印,散落的花朵,仔细辨认,花朵的深渊。一个蹄印就会陷落一个人间。

  在栅栏里,羊是火,被圈住的人,晃得很高。

  一切事物没有声息,舌尖更利。山岗乱石卧着不动,是观察的羊。

  是我们伏在大地已久的诗句,起身,我们放不下的不是笔,是汹涌的时光。

退 潮

在失眠的夜晚,他赶向牛、羊、村庄,循着溪流,一次一次歇息在岸边的石头。

  石头太小,他也是。失眠中,他望不见自己的影子,即使一条溪流清澈如梦。

  一个夜晚也很快消逝,他回到清晨的大街,赶往另一个方向。

  那里是他工作的场所,一张三尺讲台,一个小操场,以及钢亮的大门。

  梦呢?他赶向的潮水呢?

  牛赶向青草,羊从栅栏汹涌而出。村庄呢?依然石头一样小,一次一次歇息着影子。

  两个方向,都在消隐最初的一部分。他曾从掌心的纹路寻找相似的河流,以为那样可以抵达。

  白日也有梦,比天空还空。

  他每次吹奏叶片,又是潮起,他知道抓住的那些,在不远处,不远处折射萤火虫的光。

  卷曲的音符,那只是叶片的集合,很快山川又是肖像。

大王峰谣

不要以为风可以移走那些重量,那是伟岸的身躯,一个男人响当当的名字。

  鹰隼啄穿牦牛骨,自然风化剥落岸上,它还是那个高度。

  临空一脚,是穿越,但它没有。吼一声,震动天宇,但它没有。静静站立,肩膀挑着天空。

  一头重一头轻,是东面,还是西面?哦,不,事物是一样的,平衡,即使下颌薄似一页纸。即使头颅厚如史册。

  哦,对了,史册这一头重了,然而,你能看出时光的陡峭?

  凡心入世,大隐于川,一片灌木林,从未有惊世的举动。

  即使他哭过,肩头有若星粒的眼泪,唉,世间女子若尘,唯有最爱惹风尘。

  他是望着那个方向,从此没有改变。

火车远去是没有方向的

火车很长,比铁轨长。挥信号灯的人与火车一样,都是没有方向的。

  如果有,大地就短了,就像一条线段,有起点与终点。这样,火车有什么意义呢?

  三、雕塑最终的至爰:把原本的品质及尊崇更重要的是标准,推致到一个新的历史位置。同时也绝对超越了对原母材原有的历史定位,原归到主题概念的出发本身。

  这样,铁轨失去了价值,铁轨的意味就是延伸。

  火车是替铁轨跑到更远的地方。

  火车很长,比铁轨长,每一次鸣笛,是火车带动大地,带动一小部分哭泣的人奔跑。一个哭泣的人,甚至要将背影带走。

  火车载动了那么多,所以,不能是同一条线段。即使有起点,也是虚拟的,谁知道一列火车是从哪儿开来的呢?火车是没有方向的,甚至没有远去这个词。穿越天空,火车就在天上带动云朵,带动神的安宁。

  又有哪一列火车能带动我?我坐在林子里,不思不想,身体比铁轨长,但像石头一般。

  能带动林子的火车,才能撬开我的灵魂。此外,我也没有方向。

被风追赶

一张纸被风追着,跌了几个跟头,也弄不清背后的事物。

  一些尘土被风追着,弥漫在空气中,搅乱时局。

  一头羊疑问的表情,又老实巴交地埋下身子,眼睛望不见眼睛。

  但它是一朵飘移的云。草呢,芦苇呢,都有翻身的机会,摆了一个姿势,就希望把该丢失的丢失。

  很多东西都跑到另一个方向去了。

  瓦屋呢?那么孤独地被追赶,没有挪移半步。有些时候,命运固定了一种模式,风也无奈。

木门推不开,父亲与母亲在争吵,我哭喊着,闻声的邻居跑来。门,还是没开,门,不会自动开。有亲戚用脚踹开门,父亲与母亲被拉开。

  门拴紧,隔开了两个世界。一个世界安静,一个世界凄惨。

  门,也隔开昼与夜,露水在门外,灯火在门内,直至熄灭,呼吸在门内,梦境诞生。

  我曾用矮凳垫高身体,将铜锁扣紧,锁住大门。然后,奔向旷野。不,扣紧铜锁,农具与亲人像在旅行。门内的一切是一家人的倚靠,亲人的劳作就是在旅行,门内的一切得安生。

  我曾将自己关在屋内,一个人望着天花板,或者什么也不去思想,门将自己框住,抛弃念头,门拒绝了世界,门安心,暂时的避风港。

  门无声,是纸的正面与背面,都藏得很深,一个文字也没有。

  门吱呀地发声,走廊很静,或者是一个夜深,风推开门,风与门,是很好的兄弟,叙述不长,也不短。

  门是宽阔的黑板,却并不黑,我在上面画飞机,画潜入大海的鱼,画自己的翅膀。嗯,有一对翅膀,人就会飞起来,门与我一起飞起来,贫穷被甩得老远,孤独被甩得老远。

  门不会倒塌,风与雨只会刻画。

  门,是竖着的影子——里与外的影子。

  门,也在身体的里与外。

面具:傩舞

在和平古镇,一块晒谷坪,各方神灵齐上阵,挥戈操刀,也持木器。

  “傩——傩——……”

  我想起儿时看露天电影,屏幕床单一样大,木凳一块云一样小,晒谷坪呢?

  齐压压的云压下来,好像此地是天空,一会儿又散了,“啰——啰——……”在喊声中,神在喊神。

  这不是一块晒谷坪,是大海搬至此处,各路神灵挥的是桨,我分明听见:“划呀——划呀——”

  一座村庄就这样别有洞天。可是,我的那把木凳又收缩身体,从前至今,有什么神灵在打开尘埃的身体?

  五谷丰登就是一顿饱足的晚餐,或者,手从碳火中取出的烤地瓜——“香哟——香哟——”仿佛我捧着一粒火星,在身体的天宫跳跃。

  又沉寂一会儿,人呢?神呢?

  一块晒谷坪又小了,我才闭眼一会儿,幕布谢得这样快?

  赶路的乡亲,喊山的乡亲,对着田野扯破嗓门的乡亲,兵分五路,把神领回瓦屋。嗯,他们在祈祷中通向了神明之路。

  普天之下,一颗颗善良的心都是那样小。一座座朴素的村庄都是把小的信念与生活紧紧捆绑,我戴上了面具,一个人扮了神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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