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
星辰是碎裂的河流。嘶鸣的银子。
——站在河畔,人们盯着星辰,把世界交给星辰。
星辰是不睡的地图,睁着眼睛望向世界。
孩子出生的时候,你有了对星辰的幻想;被一把剪刀刺伤的时候,你探入星辰的内部;恋爱的时候,总是怀有摘取之心。星辰在天上,是尘世哀伤的眼睛。大片大片落叶跌进去年的秋天,星辰就跟着转向。
是啊,星辰还有排列的功能。也因此安排了黑夜的布局。稍微的改变,都可能是一场风暴。但一切如此惬意和谐。
这是执意地追求。黄沙不过是满眼的幻境。并不乞求救赎,沉醉就好,破碎就好,抵达是终极意义。
星辰始终在接受伤害,云雾和种种诋毁,都在撒网。那么多传说,还是不能带来敬畏。她唯有,散发光芒,给尘世洒上一层宁静。
那些静默的田野、树林、亲吻的孩子,都因此有了光芒。
我们为何伤害星辰?
我们为何接近星辰?
落下来也是摩擦后的陨石,也是异质的孤独,光亮成为一种荒凉,永恒成为一种伤口。炽热地坚持,在人世蔓延。
星辰是沉默的电台。
那些消失的光波和能量,都给远方的魅惑披上了新的衣衫。
还可能是一种消逝,这破裂的过程,像涅槃,像坠落,果核在黑暗中守住一片宁静。那静默也是澄明的开始,也许就此黑暗下去,也许还有光。还有点亮的可能。
星辰从未消失,不过换个形式,依然对人世,怀有巨大的不安。
明月山
我的体内藏有半轮明月,消不去的光辉会抵达山巅。还有一些桃花,在涧水里散落芳香。
我手植红松瘦竹,豢养一群孤独的鹤,带着潮气,向云朵问天气。
还有一些人跟着我回来,他们的竹简只因我的故事,而放弃自我。山水宁静,我愿如画,成一钓翁。
愿者上钩。
不愿者,且与他银两,放他下山。
没有酒气的人,如何在这里与我对酌。如果时辰允许,我将唤来唐朝的韩愈、宋朝的黄庭坚,江山虽远,胜日可接。
且为乐,这月光安处,总是少了一些烟火,多了一派天真漫漶。
田埂
就是国界、防线,搭好的篱笆和院墙。只是这里静,即使有庄稼,也不过残存了一些风。没有的时候,兔子和野狸会跑过。
一段时间过后,埂,就驻扎在两家人的心里了。
越界的往往是枝叶,果实总是要回归家园的。不会有一双手,悄悄跑过去,另一双手成为剑戟。不会有。
饥渴的路人可以取走一些食物。就像父母会留一些食物给家里的蚂蚁,他们的越界,可以被接受。
农忙的时候,这里是休憩地。一些烟圈徐徐升起,一些话题缓缓提及。
喝水,吃午饭,都在这里。电匣子滋啦滋啦的杂声里,掺入我们不知道的幻想。
还有一些歌,我们从来没有听过。
我们会堆积一些剩余的东西,比如秸秆、田里杂草,为来年准备的粪肥。我们会去掉一些东西,比如模糊视线的树。
田埂始终是在心里的,堆积东西,是在加高,清除则意味着明确。
在雪天里,还会是一截细小的滑坡。
广场
广场是岑寂的,种植的葫芦挂在铁丝网上,骑自行车的人在经过。又是喧哗的,铃铛和人声交错,我们只能望见风筝。
安置一个夜晚在这里,只有滴水之声。花猫在角落里安睡。
我们见惯了广场,经过又离去。所有的文字和图景都是隐秘的符咒,触碰着过往者的神经。我们还习惯召唤夕阳和傍晚的风,借着音乐迷惑自我。
广场的一角,也是一个广场。目光呆滞的人,自语之中靠近心灵。一棵榆树被搬到这里,只起到滥竽充数的作用。白菜发芽,完全是风的作用和运气使然。
电影院、人民银行、图书馆和历史博物馆都在靠近,还会有些更新的建筑出现——广场越发像广场了。在广场上嗑瓜子的人,随手就扔了一地。一个孩子跟在身后一直捡。
驶入广场的自行车被赶了出来,一头驴子却尥着蹶子闯了进去。
广场终究是开阔的,像一面鼓,鼓槌来自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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