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笔记
冬日暖阳,山也会向我们敞开。傲骄的山木,摒弃五彩皇冠,低调地享受沐浴之光。一阵勉强的风,和每一根树枝握手,嘘寒问暖,它们来自东北的某个村庄,那里,还在下雪。
我在山间听鸟鸣,它自然而欢畅;我在山间看蓝天,自由而温馨;我在山间寻流水,涓细而绵延。
我行走于山间,野花低调含蓄地珍惜着每一寸光阴,似乎世界只有这一刻才是它的私有之物。
野草与灌木相视而笑,腾起的微尘,弥漫四周,营造戏谑的氛围,一切都不再显得荒芜。地面杂乱分布的落叶,按照时间的顺序叠加一起,计算着日子,渴望重回曾经生活的地方。
山空虚地耸立在偏远之地,远离人类,却是丛林飞鸟的栖息之所,恬静得让人嫉妒。
被画上符号的石头,是图腾,是信仰,是语言,是敬畏,也是尊重,它们守望着天和地,任何风吹草动都是它们的褶皱。
我独自坐在山间,清点植物的名字,一阵舒缓的风,把我带入自然而然之中,据说,“道”,亦抒发于此。
原野与天堂
“我的天堂是一片原野”——[西班牙]洛尔迦一匹奔跑的白马,在原野上追逐着爱情。远方与诗,在虚构一个天堂。
蓝天与白云,交错着洗涤人心,灵魂在此刻,安宁。浅浅的河流,静静地哺育着草原的精灵。
巫师唱着长调与呼麦,与长生天在交谈,纯洁的信仰,来自原初的崇拜与诚挚的心。
风,跟随着骏马,穿过白桦林,越过草场,用汉子的威武雄壮,搜寻爱人。
这是现实的天堂,原野上水草丰沛,广阔之地,万物尽收眼底,一切都是你的。
对着天空大喊一声,那远方传来的回音,响亮绵延,倘若变化了腔调,我想那是卓雅的答复。
即使仪式简单,可命定的爱情,也终会在守望中甜蜜。
原野与天堂,在虚构与实存之间转换角色,你渴望的结局也许并非如此,但这匹白马,将继续奔驰在草原。
山之语
十万座大山,起起伏伏地躺在大地上,一个连一个,形成巨大的波浪,在雾中时隐时现。有三五成群,也有两两成双,交头接耳之间,聊着冬天的故事。渴望一场雨或者一场雪,来给群山环绕一些神秘的色彩。看,有神仙在远方出现。
——山之巅,耸入云端的松柏,与天空融为一体;
——山之脚,流入田园的溪水,与村庄和谐共存。
山之语,源于自然,鬼斧神工的造物主,用猜不透的心思,铸造一个又一个象形。
火车从山的骨髓处穿越,一条长长的铁轨,附在石头之上,交流着某种信仰。
成群的鸟儿,环绕山头,它们不是在觅食,而是在祈福,保佑大山的子孙,物阜年丰。
巫师代表山神与上天对话,一缕无法描述的青烟,飞入九天。也许,这是最后的祭奠。山之灵、山之物、山之语,源于生命最本初的邂逅,才是灵魂唯一的出口。
山之外,也许还有山!
欲言无词
时间欲行又止,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却欲言又止。没有词语可以让时间停留,没有词语可以让爱情休止,那些连续出现的符号,静止在下一个时间里,美好。
花,跟着温度逐次开放;鸟,似乎听闻了大地回暖的消息,在阳光下恣意妄为。
旷朗无尘,凡间事物,终难逃脱命运的磕拌,而我们生于凡间,又岂能逃脱?
繁华热闹世界,什么样的词汇可以概而括之?语言,跟着微风,停靠在思想的嫩叶之上,无法回眸。
时间无意于流水,贴地生长的野草,卑微却不卑贱,它们才是和自然最亲近的朋友。
在春天面前,欲言无词,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将与命运休戚相关。
时间流影
止于疼痛的岁月,在风的拥簇下,打量着春天的体态。一束将开未开的花,杵在枝杈上,摇曳着身姿,看似妖娆。没有人忘记,流水一样的时间,脚步从远到近,或者从近到远,终会形成一对逻辑关系,在人的思维中穿行。
没有停止的梦,纸醉金迷或乱花渐欲迷人眼,在转头之间,无影无踪,却又若隐若现。
我放弃了追逐,在一块阳光下独自踟躇,浮动的树影,虚构一个世界,安放脆弱无比的心灵。
时间,让人着迷,坠落苍穹之上的记忆,演化成无数个版本的电影,跟随导演的节奏,铭刻在破旧的胶卷之上,供人瞻仰。
或歌,或曰,尚未定义的概念,陷入迟疑之中,消失在时间流影之内。
一切安好,自然之法永续。而我们,渐渐老去。
静物独语
生命的形态,或动,或静。止于自然的归宿,终将进入一个死亡的空间,那里不见得喧嚣。
最初的爱,起于信仰的崇拜,图腾的符号,静静趴在幡上,与天对抗,总有敬畏之心。
树木砍伐之后,无数衍生品,在时光流影中,怀念旧时模样,可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也许,天空没有风的时候,云在守候着太阳;倘使风起,云也将不甘寂寞,开始自己的舞蹈。
一面镜子,一汪湖水,折射两个世界,静物的独语,只有它们读得懂。一张纸,一串汉字,流连于尘世的浮华,而岁月一直安好。
静物等待,思维漂泊,在所有幻化中,从未离开那静止的空间。天道轮回,只有你在那里独自呢喃细语。
日落之后
时间拖着尾巴,流入大海或者山峦,一抹淡红色的云,藏在晚霞里。春天,花儿的气息,笼罩在我们无法预知的田野。归来的农人,在尝试着回忆一日的劳作。汗,是咸的,也是甜的。口中哼唱着小调,苦中作乐。
月亮即将升起,东方发白的曲线,婉约之美,让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倦鸟知还,一些呀呀的鸣叫声,构成了季节里一幅生动的图画。树枝在动,风在起舞,我们开始畅想夜幕之后,隐藏于黑暗之下的谜语,下一盏灯,也许会照亮往返的路。
日落之后,那些不曾停止思考的动物,安静地等着花儿朵朵开。
敬笃:河南永城人,哲学硕士。曾在《星星》《散文诗》《诗潮》《诗歌月刊》《扬子江诗刊》《宁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等报刊发表各类作品,入选各类选本并多次获奖。出版诗集《凋谢的孤独》。现专事于诗、散文诗与哲学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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