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的形式
郭风
它是梨。
把它放在碟上,
把它和一只瓶一起,放在画架前面的一只铺着蓝色桌布的茶几上,
或者,把它放在篓里,和其他的梨以及其他的水果,譬如葡萄、无花果和菲律宾芒果一起,运到超级市场的水果柜上;
这时候,你用谨慎的目光,你用茫然若失的目光,或者,你用放肆的目光,看一只梨的外部世界,它总有一种力量,迫使你作出判断:
它不是圆形的,
它的形式也绝不是椭圆的、扁圆的,
它绝不会使你想到一只瓶,或者,想到一只壶,决不会有这样的联想;
而且,即使你通过超越现实的想象,
来看梨,
它也决不会成为方形的。
对于它,你只能作出这样的认识以及判断:
它用自己的构思和意态,造出自己是一只梨之梨的外部世界,造出自己的形式和格局,在这里,出现梨的浅黄色彩和梨的褐色斑点,并且发出梨的香味;总之,造出梨的完美的形式,它的外部世界;
这样,梨造出梨的形式和外观,
从而确定自己的存在。那么,把它放在一只碟上,把它和一只壶或者一只瓶或者一只碟一起,放在画室里一只铺着蓝色桌巾的茶几上,或者,把它放在超级市场的水果柜台上,
由于它具有梨的形式,
于是,我们说:
它是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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