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向黄昏迈步的好时光,父亲在回忆我的笔让想象在白纸上划过:
那时水边的芦苇、菖蒲、水葱、黑三稜草一片一片的。
(它们在头颅中的幻觉躲避着我的眼睛风清醒的灵魂舞动着它们的腰肢,比这话语还要轻柔。)
榛柴稞、灌木柳、山里红、稠李树也可以见到。
(它们在夜凉中不会长久眺望今天的五彩灯光,只静静停留在逝去的土地上,细数着雨点的脚印,模糊成一片。)
下面是苜蓿、苍耳、蒲公英,还有野生万寿菊、鸢尾花、石竹夹杂在大片碱草丛中。
(一些隐姓埋名者在哑默里灵魂出窍,是羞怯的形体迷惑在光的缝隙中,潜伏着渴望。)
山鸡、水燕、戴胜、雀鹰不怎么飞上天,多数时候只能听见它们的鸣叫声。
(天使们是天上的溜冰者,有旅人心思浓重的影子,歌唱着不再降临艰难生活的最后深渊。)
还有狼、狐狸、山猫、野兔、刺猬也会跑出来。
(它们藏身在时间冷酷的皱纹里,在地平线单调的不安中晾凉了珍稀的血液。)
现在只剩下玉米了。
(灵魂模糊的生灵耻于本地物种呈现的奇迹,甘愿在被城市伤害的空气中做侵入者野蛮的卫兵,平原仿佛方格本上的汉字不足两米的厚度,秋天,大地同样荒凉得没有尽头,只是裸露的黑土挑剔衣服的样式,雪花也不愿意开放。)
传说这是一块阴地……
(我知道传说只是在现实中打了一点点美丽的折扣,而阳光也不知道自己该停留在什么地方,就像造人的神当初只是觉得好玩。)
黄昏已不能退回到中午,父亲倦意渐浓,懒得诉说,我插上笔帽,那些白纸上的字黑糊糊一片,空白处光线遗留的沟壑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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