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杨金玉

　　

　　拔萃/李剑志 图

飞 鸟

鸟的羽毛很轻，却重过它的生命。

　　不会飞的鸟，正慢慢地退出鸟的队伍。

　　鸟的生活非常简单，没有一点欲望。拥有一对健康的翅膀就足够了。每天都把它梳理得一尘不染就足够了。

　　鸟的心很大，它要整个天空。天空如果没有鸟，就像沙漠没有草。每只鸟都长得很精致，唯美，恰到好处。

　　鸟很快乐地飞、幸福地飞。在惊涛骇浪的大海上也有鸟搏击的身影。

　　天空包容各种鸟，天空并不拥挤。鸟跟鸟没有摩擦，各行其道。天空很高远，鸟一代一代地飞，也没飞到尽头。

　　鸟飞不为什么，好像是在娱乐，在散步在跑百米竞赛，天空是鸟的广场。

　　一看到鸟飞，我的双脚也跟着悬空了。鸟在天空画着抽象的图案，有时像一团乱麻，有时像一条一条拆除鸟笼的栅栏，有时像一支射向太阳的响箭。

　　鸟一闪就没影了，天空始终在注视着它，鸟把天空衬托得辽阔而高远。

　　鸟优雅地飞，飞出生活的全部内容。

鸟 鸣

鸟鸣、鸟歌、鸟语其实是一样的，谁也没听过鸟哭。

　　鸟是乐天派，鸟生活在自己婉转的舌尖上。鸟一张嘴就是夏花灿烂，一闭嘴就是秋叶静美，一年四季快乐着。

　　清晨，阳光射进树的缝隙，像五线谱。鸟儿立刻亮起了歌喉，用喙啄破黎明。

　　森林里隐藏着各种乐器。刺猬的窸窣声；蛇的蠕动声；狼发情的嚎叫声，啄木鸟敲树的梆梆声。

　　一声鸟鸣射进所有的耳朵，一切的蠢蠢欲动都静止了。鸟鸣是真正的静。

　　鸟鸣穿透树干、露珠、花蕊、蝴蝶的花翅、狐狸敏感的神经。没有鸟鸣的森林一定不会醒来。鸟鸣飞进耳鼓，用湿漉漉的舌尖舔着听觉。

　　鸟的生命何其短，它们总是欢乐着。每天都在唱一首老歌，从童年唱到老年也没改变词曲。百唱不厌，让我们想到生命的本真，就在鸟的歌声里。

　　鸟鸣不能模仿，口技是巧妙的欺骗。

　　鸟鸣能洗去心灵的杂质。

鸟 窝

鸟窝是鸟的家。树是鸟的村庄。

　　森林是鸟的祖国。鸟为什么垒窝，它不想无家可归，不想颠沛流离。它也要温暖，要爱情，要生儿育女。它要垒一个温暖的窝给寒号鸟看。

　　鸟窝俭仆，有点寒酸，它诠释着人类的奢侈。鸟很勤劳，有信心，有毅力，手脚并用，一刻不停地为自己盖房子，把鸟的歌声、鸟的憧憬垒进墙里。在枝叶间修筑一条幽深的小径鸟熟稔地飞进飞出，不会碰掉一片叶子。

　　鸟窝，最原始的民居。在人类居无定所时，鸟就会垒窝了。

　　鸟窝隐居在绿的深处，鸟窝里装着鸟的歌声，装着鸟蛋，是一个摇篮、一个动词、一首田园诗。

　　鸟依照祖辈传下来的图纸垒窝，各类鸟都有自己的建筑风格。在蓊郁的大山里鸟窝幽居，从未动过拆迁的念头。

　　一个鸟窝就是一个完整的家。

　　一个鸟窝是月光正在孵化的鸟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