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事件背景驱动的行为完型分析——自然语言理解与人工智能的语篇视野_长江学术_杂文_网络文摘

肖娟李春玲

　　（1.武汉大学体育部，湖北武汉430072；2.中央财经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北京100081）

　　

　　总之，与体育主题相关的事件表达，集中体现了事件框架背景为理解词、短语和句子的具体所指所发挥的基础性作用。本文以认知语言学中的“背景—主体”“事件框架”“范畴化”等理论为指导，以体育中“踢足球”运动相关的语料为具体研究对象，说明事件框架背景对言语理解的意义，并说明这种理解模型是一种简洁的智能模型。

一、事件框架背景

（一）体育事件中的事件原始框架

“踢足球”是一项球类体育运动事件，其原始框架包含参与者、行为、作用对象、事件时空、事件性质，可图示如图1：

　　

　　图1 “踢足球”事件原始框架

　　参与者包括比赛运动参与者，如教练、球员、裁判；运动行为是指具体指称该事件的动词；作用对象是动作行为所直接关涉的对象；事件时空是指事件发生的空间和事件关涉的时间；事件性质是指人们赋予事件的意义，对于“踢足球”事件来说，“比赛”是人们赋予事件的意义。原始框架的构成要素及其相应内容是语言经由认知对客观事件的反映，是客观事件发生的必有要素，也是传达该事件的必要信息。

（二）体育事件中的事件次框架

事件次框架是指构成事件原始框架各要素的内部构成，其所选用的词来源于基本范畴，但其具体所指是下位范畴的概念。在“踢足球”事件中，参与者次框架如图2：

　　

　　图2 “踢足球”事件参与者次框架

　　“踢足球”事件的参与者包括球员、教练、裁判和组织者，其中，“球员”在事件中担任具体的角色，即球员在足球比赛中的所承担的任务角色，球员角色次框架如图3：球员角色是从比赛任务分工角度对球员进行的分类，同一个球员可以根据任务需要变换不同的角色。

　　

　　图3 “参与者—球员角色”次框架

　　运动行为次框架是指“踢足球”事件核心动作所投射的动词，主要是踢、打，可图示如图4：

　　

　　图4 “踢足球”事件运动行为次框架

　　

　　作用对象次框架是指主要运动行为“踢”“打”的直接作用对象，其用词包括足球、球，图示如图5：

　　

　　图5 “踢足球”事件作用对象次框架

　　球是基本范畴，足球是下位范畴。

　　事件时空次框架是指事件发生的空间和关涉的时间，图示如图6：

　　

　　图6 “踢足球”事件时空次框架

　　事件时间有两种，一种是指事件发生的时间，如3a“这天下午”标示“踢足球”发生的时间，这里的时间往往识解为时点；另一种是事件关涉的时间，如3b“三个小时”，这里的时间往往识解为时段。空间（事件地点）也有两种，一是指事件发生的地点，如3c；一是指事件关涉的地点性质，如3d“小场”是指足球场地的类型。

　　3. a.昨天下午，他们踢足球了。

　　b.他很喜欢足球，昨天踢了三个小时。

　　c.他们在体育场踢足球。

　　d.今天我们只有8 个人，踢小场吧。事件性质次框架是指“踢足球”事件作为比赛的性质，以及不同比赛的名称，由于组织者、地域、比赛规则、参与者等的不同，不同的足球比赛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产生不同的性质，图示如图7：

　　

　　图7 “踢足球”事件性质次框架

　　“踢足球”作为一个客观事件，认知主体可以从不同角度识解，产生不同的事件侧面。从运动性质的角度可看作是“体育运动”，从参与双方的竞争对抗可看作是“（足球）比赛”；根据比赛规则可分为预选赛、小组赛、淘汰赛、决赛等；根据组织者和参与者可分为中超、英超、世界杯、世俱杯等。

二、词、短语和句子的所指行为依靠事件框定

在词、短语和句子没有被事件框架框定前，其语义是多指的，可以指称客观世界中所有与此类事件、事物、属性相关的内容。当以特定的事件框架框定词、短语和句子的语义，其所指才成为具体可理解的内容。

（一）词的所指行为依靠事件框定

在“踢足球”事件的表达中常出现下列词语：

　　4.a.裁判球员教练球

　　b.踢打

　　当4a 这些名词出现时，听者只能知道表达主体在谈论一种球类比赛，但不知道具体谈论什么球类的比赛，更不知道该比赛事件发生的时间、地点，参与者等要素。只有当言者以某种方式明示其所说的是“足球比赛”事件时，听者才可以在“踢足球”事件框架及参与者和作用对象次框架的背景下理解“裁判”“球员”“教练”“球”分别指的是“足球裁判”“足球球员”“足球教练”“足球”，也就是说，这些名词的具体语义是通过事件框架背景才得以框定的，因为这些孤立的名词都是基本范畴。同样，“踢”和“打”作为动作动词可以表达多种事件，只有在“踢足球”动作行为次框架下理解“踢”和“打”才框定其具体的行为语义。

（二）短语的所指行为依靠事件框定

5.a.踢比赛踢中超踢世俱杯

　　b.打右后卫打中卫踢前锋

　　c.打菲律宾踢叙利亚踢巴西

　　d.踢不上比赛踢好球打上巴西

　　

　　以上三种类型短语是由动词和名词两个部分组成的。其语义是通过取动词和名词所在的两类事件次框架的交集而框定的，无论是动词和名词都要先处于“踢足球”事件框架中。而5d 中的短语由三部分组成，动词、补语、宾语名词，是一种融合结构。

　　在5d 中，短语的线性语形组合顺序如下：

　　6. a.踢、不上

　　b.踢不上

　　c.踢不上比赛

　　6 中的例子依次揭示了语形组合顺序，先是动词（踢）与补语（不上）组合，然后动补结构（踢不上）与宾语名词（比赛）组合。但语义产生的顺序并不如此。

　　7. a.踢、比赛

　　b.踢比赛

　　c.踢不上比赛语义产生的顺序是，首先，如5a的事件框定机制产生动宾结构（踢比赛）及相应的语义理解，再出现对动宾结构（踢比赛）可能性否定（不上），只是语法规则要求补语“不上”应该嵌合到动宾结构中。作为否定意义表达的单位，“不上”并不天然与“踢足球”事件发生联系，而是“踢比赛”的语义通过“踢足球”事件框定后，“不上”再对其进行否定。同理，“踢好球”“打上巴西”中的“好”和“上”也是在“踢球”和“打巴西”的语义被“踢足球”事件框定后再对其进行新的语义融合，以传递更多信息。“好”是对“踢球”的评价，“不上”是对“打巴西”可能性的判定。

（三）句子的所指行为依靠事件框定

句子的所指行为依靠事件框架背景框定是指句子的具体语义也在事件框架背景下理解，这主要是因为句子是由词和短语构成。既然词和短语要在事件框架下才能框定其语义，那句子的理解也要依靠事件框架背景。例如：

　　8. a.20 岁进入国家队时，他从俱乐部中卫改打右后卫。

　　a’？20 岁进入国家足球队时，他从足球俱乐部中卫改打右后卫。

　　b.有一些年轻球员不是不想，而是觉得出去了也踢不上。

　　b’？有一些年轻足球球员不是不想，而是觉得出去了也踢不上足球/比赛。

　　c.开始两场比赛踢得挺好的，遇上稍微强一点的队伍表现就有点不一样了，更多的是信心的问题。

　　c’？开始两场足球比赛踢得挺好的，遇上稍微强一点的足球队伍表现就有点不一样了，更多的是信心的问题。

　　d. 中国球员和外国球员的差距就那么大吗？

　　d’？中国足球球员和外国足球球员的差距就那么大吗？

　　例8 中a、b、c、d 四个句子的语义理解都需要借助“踢足球”事件框架来框定，以明确词语的语义，进而锚定句子的具体所指。8a 中的“国家队”“俱乐部”所指并不明确，不知道是什么运动的国家队和俱乐部，但“中卫”和“右后卫”只可能是“踢足球”事件的参与者角色次框架，这就帮助“国家队”和“俱乐部”锚定其处于“踢足球”事件的组织者次框架下。8b“球员”的所指也不确定，处于“踢足球”事件动作行为框架下的“踢”帮助“球员”的语义框定为“足球球员”。8c 中的“比赛”“队伍”也无法明确所指，“踢”帮助其框定为“足球比赛”“足球队伍”。8d 中的“球员”所指不确定，并且在本句中也无法找到帮助其框定的事件框架要素，需要借助篇章层面提供的事件框架要素来框定，孤立地看，这句话可以用于任何一个球类运动主题的交际篇章，其确指行为需要依靠具体语篇确定。

　　综上可以看出，“踢足球”事件的框架及相应的次框架在为句子的理解提供语义支持，那些不能确定的词和短语的前面或后面都可加“足球”“比赛”等词完成对具体语义的框定，如8a’b’c’d’。但在语形上完成这种语义补足后，所得出的句子并不太符合人们的表达习惯，感觉稍显啰嗦。这说明，事件框架作为框定言语单位的具体语义是一种隐性的认知原则，受经济原则的制约。

三、词语和句子的确指内容依靠语篇确定

　　词语和句子的确指内容主要是包括两个方面：词语的确指事物和确指行为，句子的确指事物和确指行为。确指事物是指事件的承载体和经过整体扫描投射到语言中的事件指称内容。确指行为是指表示具体事件发生过程的言语行为。词语和句子的确指内容都需要语篇来具体确定。

　　

　　腾讯体育：上一次采访张琳芃大概是2015年年底的时候，一晃就是4 年了。今年比较特殊，球队终于取得中超第八冠，过程也特别不容易，对于你个人来说，这个赛季对自己比较满意和不满意的地方分别在哪里？

　　张琳芃：今年这一年起伏挺大的，上一年我们把冠军丢了，这一年肯定很想把冠军拿回来。满意的地方是球队的新老交替完成得比较顺利，球队也创造了13 连胜的新纪录。虽然没能打破山东鲁能的纪录，但对于我们这支新老交替的球队来说，能完成这样一个壮举是很不错的。不满意的地方是，球队在13 连胜之后有一段时间一直没能赢球，大概8 场比赛吧，这对于我们球队来说是需要提高的地方。

　　腾讯体育：之前好几个球员参加了教练班，像你们这一批以后投身教练可能会多一点，在青训方面或者是在俱乐部管理方面，你对于自己有没有一个规划？

　　张琳芃：之前也有规划，作为球员来说，自己也在为未来当教练做准备。经历了球队的三任主帅，我很早之前就有退役当教练的想法，所以说自己平时也会做一些笔记，把三任主教练所带过自己的一些训练、心得都做了笔记，我觉得这个对以后还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腾讯体育：笔记可以看吗？

　　张琳芃：可以，不过在家里，都记了好几本了，特别大的A4 纸的那种本子。

　　腾讯体育：你会怎么去记录？有一些球员是有看比赛的习惯，像梅方看英超，他会去看、做记录，针对自己位置去观察别人是怎么踢的，那么你的笔记会着重哪一方面？

　　张琳芃：主要还是训练的内容，一些要点和细节。在例9 这个语篇中，加粗的词语具体所指都需要依靠语篇确定，这个语篇的主题是足球球员的采访，其内容处于图1“踢足球”事件框架下，词语和句子的理解需要“踢足球”事件的框架的框定，但具体所指要通过其所在语篇确定。

（一）词语确指事物依靠语篇确定

名词“球队”在这个语篇中出现了6 次，通过事件框架可以框定其所指为“足球球队”，但并不知道具体指哪个足球球队，在“球队”第一次出现时，通过前文的“张琳芃”和后文“中超八连冠”，可确定是指张琳芃所在的广州恒大队，后面出现的5 次“球队”所指内容均是“广州恒大队”。此外，文章的赛季、冠军、新老、球员、教练班、教练、三任主帅、笔记、位置等都与此类同，具体所指需要“踢足球”事件框架及相应次框架框定，而确指内容需要参照上下文。

（二）词语确指行为依靠语篇确定

“8 场比赛”是事件名词短语，通过“踢足球”时间框架可确定其所指为“8 场足球比赛”，但无法确定其具体指哪8 场足球比赛，通过上文可知，其具体所指的行为是13 连胜之后没有赢球的“8 场比赛”。此外，规划、俱乐部管理、要点、细节等事件词语与此类同。

（三）句子确指事物依靠语篇确定

在例9 语篇的末尾“主要还是训练内容”“一些要点和细节”这两个句子的确指事物要依靠语篇确定。通过“踢足球”事件框架可以确定“训练”指的是“足球训练”，通过上文的“把三任主教练所带过自己的一些训练、心得都做了笔记”可知“主要还是训练内容”的确指是“三任主教练对他们进行的训练”，“一些要点和细节”的确指是“三任主教练对他们进行训练的要点和细节”。

（四）句子确指行为依靠语篇确定

句子由词语组成，词语的确指行为要依靠语篇来确定，句子的确指行为也需要语篇来确定。在例9 中，“球队终于取得中超第八冠”，“球队”的确指内容是通过语篇确定的，相应的，这个句子的确指内容也是依靠上文来确定的。同样，“上一年我们把冠军丢了，这一年肯定很想把冠军拿回来”，这里的“上一年”“这一年”“冠军”其确指均需依靠“踢足球”事件框架和上文内容来具体确定。

　　通过事件框架作为背景来确定词语和句子的所指，通过语篇作为背景来确定词语和句子的确指。词语是句子的构成材料，词语的所指和确指的框定决定句子的所指和确指的框定。框定所指和确指的两种操作都是“背景—主体”关系在语义识解过程的投射，充分体现了认知能力在语言理解过程的意义。

四、从语篇到词语的事件语义分析是信息获取的捷径

（一）从语篇到词语的语义理解

　　传统的观点认为，词语的组合形成句子，词语意义的组合就成为句子意义的组合，这只是语形世界的表现。所以机器理解自然语言的语义就遵循从小到大的组合方式，图示如图8：

　　

　　图8 从小到大的组合方式

　　有5 个词语A、B、C、D、E，每个词语有n 个义项，这些词组成的句子可能有n 的5 次方个句义，然后通过词性、搭配、共现、词向量等进一步缩小语义范围，选出概率最高的义项作为句子语义输出。这种方式能得出正确结果，但在运算过程中需要大量的回溯和复杂的计算，并且，由于词典中义项的罗列并不十分精细，致使歧义现象增多，影响结果输出效率。

　　采用事件框确定词语法则可直接确定共现词语的交集框架，进而确定词语的唯一义项，不管这个义项是否在词典中出现，图示如图9：

　　

　　图9 以事件框架为背景的模式

　　存在5 个词语A、B、C、D、E，每个词语都可关涉m 个事件框架，他们有交集的事件框架则是这个句子语义理解的背景，从而理解句子的具体所指。并且有些名词性词语只处在一个框架下，当这种只有一个框架的词语出现可立即确定其他词语的框架，如“中超”只位于“踢足球”事件框架下。当“中超”在某个线性言语链条中出现时，可确定其他词语也处在“踢足球”事件框架下。这样可以提高机器的运算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