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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平祖师公药签中医药研究

时间:2023/11/9 作者: 闽台文化研究 热度: 13269
韩春雯 蔡秋梅

  (漳州卫生职业学院健康与保健系,福建漳州 363000)

  三平祖师公为唐代高僧,本姓杨,法名义中,祖籍陕西高陵,因其父官宦入闽,公元781 年正月初六在福建福塘(福清)出生,卒于公元872年十一月初六,享年九十二岁。唐宣宗皇帝封敕号为“广济大师”。杨义中祖师公任三平寺住持期间,三平山区瘴疠为害严重,时值乱世,当地村民缺医少药,每遇瘟疫流行,则尸首枕藉。祖师公精通岐黄之术,以慈悲佛心,广施灵方,拯救众生,因其药方灵验,在三平寺供奉为灵签,即现存的“三平祖师公药签”。

  随着时代的发展和医学技术水平的提高,瘟疫已不再是威胁当地村民健康的首要因素,但三平祖师公药签仍吸引着无数患疑难杂症的患者前来求取,田野坊间也常流传着“三平祖师公药签”治愈顽疾的奇迹。目前对“三平祖师公药签”的研究还很少,因药签为中医与宗教信仰相融合的产物,医学界学者多谓其流于迷信,未予重视,相关研究十分有限,网上报道多停留于药签的形成源流、中医文化背景等,且认为其效用多因于心理安慰[1]。对药签的用药组方背后的医理目前缺乏有效的数据研究和探讨。所以本研究从药签的表现形式、涉及到的药物的种类、药物使用的频次、频率、药物的分量、方剂构成、使用方法等方面进行了系统研究,以期从中医药理论方面探讨“三平祖师公药签”,为安全、合理使用药签提供医学支持。

一、药签表现形式

药签是专为患病求医方者设的灵签,在编号的药签上,印写药物名称、用量及适应症,以民间崇拜信仰的神明的名义而设置[2]。药签的表现形式虽然因地域和庙观、神灵不同而有差异,但基本形式一致,其中大都包含有签名、签号、签方、签诗(谱)、分量与服法等基本要素,但也有许多药签并无签诗,也有个别药签还有药签解,即药签使用方法或适用病症的标注[3]。根据“三平祖师公药签”现有的资料,即目前三平寺中存有的1995 年由“政协福建省平和县委员会文史委”及“福建省平和县三平寺风景区管委会”编辑整理的三平寺平和文史资料专辑,及目前三平寺解签处使用的“三平祖师公药签”册上的签方版本,我们对其表现形式进行整理,结果详见表1。

  

  表1:“三平祖师公药签”表现形式

  由上表可以看出“三平祖师公药签”的签号以数字为序号共有75首药签、每个签号后面都附有一首签方,且都标有分量,但是没有签诗,煎服法均相同,都是水碗二煎六分。以第一首签方为例,签号:1 首;签方:党参3 钱,茯苓1 钱,白术1 钱,淮山1 钱,陈皮1 钱,砂仁1 钱,厚朴1钱,炙草6分;煎服法:水碗二煎六分。每首签方都是按照签号、签方、分量、煎服法的体例且保存完整。

二、药签中涉及的中药种类、使用频次、频率分析

三平祖师公药签共75 首,根据2020 年版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4]、《中药大辞典》[5]将药签中所有中药药名统一规范后进行录入,结果:共载中药49 味,其使用频次最高的药物是甘草,使用频次高达56 次(其中甘草使用43 次,炙甘草使用13 次),使用频率为74.67%;其次为茯苓54次和当归33 次,使用频率分别为72%和44%,使用频率在15 次以上的药物共有15 种,统计结果见表2与图1。

  

  表2:“三平祖师公药签”中药物使用频次/频率表(由高到低)

  

  图1:“三平祖师公药签”药物使用频率图(%)

  由表中药物使用的频次可以看出在75 首药方中使用频次最高的是甘草,达到56 次,使用率达到74.67%。甘草始载于《神农本草经》,具有补脾益气、清热解毒、祛痰止咳、缓急止痛、调和诸药的功效[4,6]。其配伍应用广泛,在中药方剂配伍中使用频率最高,因此也被称为“国老”“众药之主”,素有“十药九草”之称。经统计药签中的甘草以甘草、炙甘草两种炮制形式存在,均出现在签方中的最后一味药,属于配伍当中的佐使药,主要起到调和诸药的作用。炙甘草还可与签方中的党参、白术等配伍起到健脾益气的作用。

  从统计结果看,茯苓的出现频率仅次于甘草,茯苓为补气健脾利湿药,《神农本草经》载其“主胸胁逆气,忧恚惊邪恐悸,心下结痛,寒热烦满,咳逆,口焦舌干,利小便。久服安魂养神,不饥延年”[7]。考虑到药签使用的地域特点和时间特点,三平地处闽南,瘴疬为害甚大,当地土居者,多患沋湿,负山处者,多患疟疾[8]。所以用茯苓以补气健脾利湿,治疗以湿为患的相关疾病。

  当归性辛、温,味甘,主要有补血活血、润肠通便等功效。《本草正》云:“当归,味甘而重,故专能补血,其气轻而辛,故又能行血,补中有动,行中有补,诚血中之气药,亦血中之圣药也。”所以有“补血圣药”之称。当归在签方中的使用频次仅次于甘草和茯苓。当归中含有的活性成分具有抗炎,抗氧化,改善造血功能,抗肿瘤,保护肝肾内脏,提高免疫功能,调节心脑血管系统,平喘止咳和治疗痛经等药理作用[9]。在签方中当归与熟地配伍,相须为用,共奏补血之功;与黄芪配伍组成当归补血汤,当归补血汤出自李东垣《内外伤辨惑论》[10],用于治疗血虚发热证,以及各种贫血、过敏性紫癜等属血虚气弱者。可见祖师公在用药时考虑到“脾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脾虚导致血虚,用药上除了用茯苓等健脾祛湿药为主,亦重会用当归,熟地等补血药来治疗血虚诸证。

三、药签中药物功效分类分析

将药签中的49 味中药根据功效进一步进行分类分析,其分类标准参考2020 版中国药典,共分为12大类,其中补虚药、利水渗湿药、理气药使用频次最高,分别为196次、102次和45次。而以温里药使用频次最低,仅5次。详见表3与图2。

  

  表3:“三平祖师公药签”药物功效分类分析表(由高到低)

  

  续表3

  

  图2:“三平祖师公药签”药物功效分类频次图(次)

  由上表可见,用药上主要以补虚健脾利湿理气为主,兼清湿热。中医学认为,疾病的发生与气血阴阳的盛衰变化密切相关。气虚、阳虚、血虚以及阴虚,均以“虚”为主要证候特征。以“虚”为因,导致全身机能的减退,可联动表现为机体“能量”的衰竭[11]。由于人体气血阴阳之间在生理上相互联系、彼此依存,在病理上也相互影响,所以机体出现气血阴阳的虚衰,往往不是孤立的,单一的虚证并不多见,通常将两类或两类以上的补虚药配伍使用。补虚药在临床应用上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增强机体的抗病能力,可配合袪邪的药物,用于邪盛正虚的患者,以达到扶正袪邪的目的;另一方面是用于久病体虚的患者,能增强体质,消除衰弱的症状[12]。另外三平地处闽南地区,湿热为患,治疗上以健脾祛湿为主兼清湿热。而以温里药用药频次最少,说明湿热的地域特点导致里寒证的患者不多。

四、药签中药物使用分量分析

75首药方中每味药物均具有分量,其中用量最大者3钱,最小者0.1钱,药物分量以1钱使用者最多,频次达401次,占68.66%,其次为0.6钱和0.3钱。根据李和伟[13]等人关于古今中药药物剂量折算的研究,唐、宋、元、明、清以来,1钱可以折算成现在的3.73 g,1分可以折算成0.373 g。根据折算方法,药签中最大剂量为3钱即11.19克,药量最小者为0.1钱即0.373克,详见表4。

  

  表4:“三平祖师公药签”药物分量统计

  

  续表4

  将药签中49 味中药使用的分量与2020 年版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常用量进行对比统计分析,其中神曲、赤茯苓药典中无记载,药量统计参照《中药大辞典》,结果显示药签中的用药剂量都在安全范围内,详见表5与表6。

  

  表5:47味中药药签中使用分量与《药典》用量对比统计

  

  表6:2味中药使用分量与《中药大辞典》用量对比统计

  由上可见祖师公用药精炼,签方中药物使用分量最大者3钱,最小者0.1钱,将其折算成当今用量后均在安全范围内,且药签中药味最多者8味药,最少者6味药,药方小而精,简便易行,且所选药物补虚为主,尤其在当今求药签者多为疑难杂症,久病重病之人,药签的剂量对这些体弱及老幼者均可服用,且所用之药均安全无毒性。药签中剂量小的原因,个人认为一方面是剂量单位不同,另一方面古代药物以天然野生药物为主,现在多是以种植养殖药物为主,药效不如古代,另外人的体质和体格也发生变化,药量也有所增加。所以现在人在使用药签时药量建议以现在药典用量为参考,指导配药。

五、药签中方剂组成分析

对75 首药签方剂组成进行整理统计分析,药签中药味最多者8 味药,最少者6 味药,药方小而精,简便易行,75 首签药方组成中涉及的方剂主要有参苓白术散、四君子汤、四物汤、异功散、平胃散等方剂加减组成,这些方剂的药物组成、功效及主治病症主要参考《方剂大词典》[14],详见表7。

  

  表7:“三平祖师公药签”中包含的方剂统计

  由上表可知,祖师公在用药处方上主要是根据闽南地域特点和当时疾病特点,主要运用补气健脾、燥湿化痰、补虚的方剂治疗脾虚湿阻所致的腹满、胸膈痞闷、食少不化、食积、泄泻等消化系统的疾病;和脾失健运导致气血不足引起的神疲气短,身体羸瘦、面色无华的血虚诸证;及湿热下注的筋骨疼痛,或两足痿软,或足膝红肿疼痛风湿关节痹症为主要常见的疾病。

六、药签的使用方法

通过对三平寺工作人员和解签人的采访,总结梳理了药签的求签过程及煎药方法。

  (一)净手祷告,掷杯以决是否可索签。三平祖师药签不是任何情况下都可求取的,前来求签者需要心存虔诚,净手焚香,并向祖师公祷告病者的基本情况和疾病症状并询问可否索求药签,通过掷筊的方式获取结果。如果掷得圣杯(即一阴爻、一阳爻的吉卦)即可求签,否则只能许愿。

  (二)摇筒取签,掷杯确定服药天数。如果第一步取得索签资格,接下来即可通过摇晃签筒抽签并掷杯获得药签。服药的天数仍然通过掷杯的方式来确定,一般三贴掷起。

  (三)解签拿药方,咨询煎服方法。求签者将取得的签支拿到解签处由解签人告知药方,并交代煎药、服药方法。

  一般寺庙中的解签人并非医学专业人士,而是一代代解签人通过口口相传的方法告知煎药、服药方法。因此,煎药法中往往会掺入宗教信仰的成分。比如,解签人会交代煎药时要先焚香祷告,告知祖师公要开始煮药了,并将药壶的盖子打开以便祖师公将神药放入药壶当中。药签上会注明煎煮方法中水碗二煎六分,随着时代变迁,药量的增加,建议以现在的煎药方法去煎煮就可以。

  在梳理药签的求签过程及煎药细节当中,我们可以看出药签起效的一大因素是“心诚”,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说得“信者为医”。“三平祖师药签”的求签程序在某种程度上给了患者一个心理暗示,疑难杂症的患者如果通过掷杯求得索签资格,将在很大程度上给了强大的心理支撑,说明病还是有药可治的。这和我们中医讲的“整体观”是一致的,中医讲“整体观”不仅只身体的整体性,还强调“形神一体观”。形神一体的形神观是中医原创思维模式的要素之一,中医学认为作为思维对象客体的人是形神相偕相依的统一体,具体表现在形神构成、形神体用、形神存亡3个方面,共同构成形神一体的形神观,反映了中医学的整体观念[15]。患者求得药签后,治病的信心增强,人的整体状态也就是中医讲的神发生了改变,再加上药物的治疗作用,患者疾病得到了救治,然后通过大众的口口相传,药签的灵验性就传下来了。其实药签的历史由来已久,早在水浒传中,便有“吴用亦踌躇无计。只见旁边一个小厮禀道:‘此地东门头大王庙大王菩萨,最为灵验。庙内设有药签,何不去求帖神药来吃?”的记载[16]。可见药签自宋代开始其灵验性就已经开始流传,所以药签在民众心理上就起到了一定的治疗作用。程志立[3]等人也认为药签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安慰剂”效应或心理治疗功能,所以能够受到群众欢迎而广为流传。药签虽以签占的形式存在,却和我们中医学所讲的“整体观”是一致的。

七、小 结

“三平祖师公药签”共75 首,载药49 味,药方小而精,简便易行,签方中药物使用分量均在2020 年中国药典使用范围内(神曲、赤茯苓药典中有记载,药量也在《中药大辞典》使用范围内),且均为无毒药物,药签安全。

  药物功效上主要以补虚、健脾利湿、理气药物为主,兼清湿热。涉及的方剂主要有参苓白术散、四君子汤、四物汤、异功散、平胃散等方剂加减组成。用药上一方面主要从补中焦脾胃入手,补虚健脾利湿,中医讲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脾的运化与统血功能失常,导致脾不能正常地将水谷转化为精微物质,并输送到各个组织,最后引起消化、免疫等多系统和器官的紊乱,导致一系列的证候[17]。所以治疗上以补虚、健脾利湿为主。另一方面又符合患者治病的心理特性,通过拜求药签和煮药的过程,患者从心理上增强了治病的信心,所以药签除了药物本身的治疗作用外在心理治疗上也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这也是中医整体观念的一种体现,也为后世医生在临床看诊中给予患者治愈疾病信心的重要性提供了重要的指导意义。

  综上可见,“三平祖师公药签”虽以签占的形式存在,然而对其进行系统的中医药文化研究,其内核却是祖国医学理论体系的具体体现。祖师公用药轻盈平和无毒,与医理相符,身心同治,故能屡见成效而备受推崇,至今仍值得我们学习。

  注释:

  [1]程志立、王国、程志强:《医疗文化视野下的萍乡上栗药签》,《中医药文化》2022年第4期。

  [2]黄颖:《福建寺庙药签形成原因探析》,《福建中医学院学报》2010年第2期。

  [3]程志立、王国仕、曹丽娟等:《药签研究》,《中华中医药杂志》2022年第4期。

  [4]国家药典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一部),北京: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2020年,第33~393页。

  [5]南京中医药大学:《中药大辞典》,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2014年,第927~2118页。

  [6]高晓娟、赵丹、赵建军等:《甘草的本草考证》,《中国实验方剂学杂志》2017年第2期。

  [7]陈德兴注:《神农本草经》,福州:福建科学技术出版社,2012年,第32页。

  [8]叶清童:《三平寺·平和县文史资料专辑》(第十二辑),《平和:闽报刊字第05028号》1995年,第19页。

  [9]马艳春、吴文轩、胡建辉等:《当归的化学成分及药理作用研究进展》,《中医药学报》2022年第1期。

  [10]李杲:《内外伤辨惑论》,北京: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2011年,第27页。

  [11]王均衡、李英帅、骆斌等:《阳虚体质者粪便的代谢组学研究》,《北京中医药大学学报》2017年第1期。

  [12]Sarmad Sheraz Jadoon、丁莉、张舜波:《补虚药的药理学研究思路与方法》,《中国医药导报》2018年第10期。

  [13]李和伟、王启帆、付宇等:《关于古今中药药物剂量折算的相关思考》,《现代中药研究与实践》2017年第4期。

  [14]孙玉信、田力、王晓田:《方剂大辞典》,太原:山西科学技术出版社,2014年,第23~676页。

  [15]王琦:《形神一体的形神观》,《中华中医药杂志》2012年第3期。

  [16]王丰丰:《漳州地区保生大帝文物建筑调查和信仰缘起探索—以祖庙白礁慈济宫为例》,《文化学刊》2019年第2期。

  [17]何嘉、郭建辉、梁栋等:《健脾益肺口服液对慢阻肺“肺脾气虚证”大鼠脾脏指数和胸腺指数的影响》,《海南医学》2014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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