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以“精神顿悟”的视角分析《喜福会》中母女的觉醒历程,探究小说中母亲们面对中国旧社会父权压制如何从妥协、无自我意识走向醒悟,找回自我精神意识,实现“顿悟”;以及追求美国文化的女儿们如何在中美双重文化身份夹击的环境中找到自我,理解母亲,实现“顿悟”。旨在使读者对谭恩美在《喜福会》中母亲及女儿的遭遇描述有一个新的认识,明白母亲和女儿的“顿悟”是有迹可循的,并了解到当两种文化碰撞时,应该持有包容的态度。
关键词:《喜福会》 “精神顿悟” 母女觉醒
美籍华人文学起源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当时,形式大多是民谣和故事。20世纪下半叶,非裔美国人的民权运动、整个美国社会的女权主义运动和多元文化主义,以及70年代幾部具有宣示性质的亚裔美国文学选集,都把美籍华人文学推向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使美籍华人文学成为“新文学”,揭示和重构了被遗忘的华裔美国人的历史,为美籍华人争取平等权利[1]。
谭恩美的小说《喜福会》以四位中国母亲和女儿的故事开始。作为美国华裔女性的第一代,母亲们向旧中国的迂腐宣战。作为美籍华裔女性的第二代,女儿们与美国社会中固执的母亲和对美籍华裔女性的偏见作斗争。他们在压迫中逐渐觉醒,悟到顿悟,明白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明白文化没有利弊,任何文化都有值得学习的东西。
一.封建社会中母亲在艰难追求之后的顿悟
在小说中,母亲们的故事发生在新旧社会的转折期。她们受到旧社会制度的压迫。在反抗的过程中,母亲们不断顿悟,以自己的方式走出痛苦。许安美在目睹封建食人制度如何一步一步地将母亲推向死亡后顿悟。她意识到,如果她想以女性的身份生活在那个社会中,她必须学会反抗,反抗旧社会的迂腐。因此,她用自己的智慧找到了出路。钟林冬在自己一再的妥协和宽容中顿悟了要获得自由,找回自己,就不应该被那些封建锁链束缚。于是钟林冬下定决心,离开黄家,重生。莺莺在丈夫婚后出轨中顿悟了,女人要永远清醒、独立。不应该因为别人而迷失自己,更不应该轻易相信别人的言论。
(一)封建礼仪压迫下的顿悟
许安美是喜福会的成员之一,母亲的去世使她顿悟。对于一个因失去纯真被欺骗和陷害,甚至在旧中国被家人唾弃的女人来说,最好的选择是成为男人的妃子之一,就像她的母亲一样,这是多么不幸。许安美目睹了母亲切开自己的肉,放进祖母的药碗里,终于得到了祖母不情愿的原谅。这在她幼小的心脏上留下了无法治愈的伤疤。许安美在去天津之前的描述,是关于她顿悟的准备期,当她心中有未解决的疑虑,并想跟随她的母亲解开她对哪个是真实的怀疑,祖母眼中不愉快的母亲或她记得的温暖的母亲时。到达天津后,安美意识到,自己眼中的母亲和祖母眼中的母亲并不是真正的母亲。真正的母亲是吴青的心血来潮,是吴家生儿子的工具,是无法保护儿子的卑微母亲,是可以随意忽视、不被尊重的阿姨。
许安美在目睹母亲割伤,又目睹母亲自杀在她面前死去,于是安美顿悟了,杀人的封建仪式会吞噬女人的自我意识,让她们失去自我意识。她威胁吴青,要她死后三天归还母亲的灵魂。此时此刻,许安美通过唤醒被祖母吞噬的自我意识,为自己赢得了一条出路。
(二)封建礼仪束缚中的顿悟
钟林冬在小说中的觉醒是在无知落后的封建仪式一次又一次地压制她之后,她再也无法忍受,终于顿悟了,决定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我们总是最后一个放弃愚蠢的老式习俗”。当她被选为黄家的儿媳妇时,只有五岁。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女人的命运从来不掌握在自己手中。钟林冬经历了封建制度对女性施加的大部分限制,她不止一次地想知道为什么女人要遭受如此不公正的命运,但必须在年轻时服从。钟林冬的母亲不断提醒她,她已经是黄家的一员,应该永远记住自己的地位。“长”给了她另一层责任,她将来必须承担,因为她应该对黄太太尽职尽责,把她的丈夫放在生活的中心。到了家后,她照做了,听黄太太的话,照顾孩子般的丈夫,被他骂,学会取悦他们。
她遵守规则,但她仍然一无所有,最终失去了在自己家里自由行动的权利。因此,当黄太太以封建迷信为借口拿走她所有的金银首饰时,就好像钟林冬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带走的是绑着林多钟多年的锁链,那一刻她是自由的。“你开始以一个独立的人的身份思考”[2]。此时此刻,钟林冬的顿悟,使她摆脱困境,在被封建主义的残余毒害中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思想和救赎。
(三)丈夫权力压迫下的顿悟
莺莺小时候,头发乱糟糟的,妈妈总是告诉她,她看起来像湖底的鬼魂。她的母亲从未想过她的预言会成真,她的女儿后来会变得如此绝望。事实上莺莺小时候看到月亮夫人后,有一个“负面的顿悟”。在男性主导的封建社会中,女性最初处于边缘,就连备受推崇的女性形象月亮夫人在摘下面具后,也露出了丑陋的男性形象。莺莺是一位富商的女儿,在这样的家庭出生的孩子仍然无法逃脱旧社会的迫害。遇到第一任丈夫之前,在莺莺眼里,没有人能配得上她,但在遇到第一任丈夫后,一切都变了,她爱上了他,为他迷失了自己。此时,莺莺沉浸在幸福之中,不知丈夫的真面目,当丈夫的真面目被曝光,她从昏迷的藤蔓中被拉出来,得知丈夫有很多妾后,她恨自己,她以亲手杀死子宫里的胎儿为代价向丈夫宣战,以极端的方式挑战封建男性权力,惩罚自己对丈夫的爱,结束与丈夫的往事。这时,莺莺找到了自己,并实现了精神顿悟,她用封建社会无法接受的极端行为挑战男性权力。
二.美国母亲和解的第二次顿悟
许安美的顿悟是与在美国长大、吸收美国文化的女儿和解的瞬间。从中国逃到美国的许安美在美国被边缘化,于是她把希望寄托在她的女儿身上,她希望女儿能成为天才,以此作为证明中国人卓越的一种方式。结果,事与愿违,女儿放弃了许安美为她选择的所有“天赋”。最后,许安美顿悟,在与女儿一次又一次的摩擦中接受了女儿的平凡,并开始发现她身体的其他亮点。有些人生来平凡,但也有自己的方式去过想要的人生。
许安美的第二次顿悟是她对美国的信仰崩溃的时候。来到美国后,安美一直相信美国之神,直到她最小的儿子失踪。有一天,当他们去一个偏远的海滩度假时,他们最小的儿子去海滩玩耍,被海浪冲走了。安美一次又一次地祈求上帝送儿子回来,但她很久都找不到了。她没有完全放弃,直到搜救她儿子的轮胎损坏了。此刻,徐安美顿悟了“因为太傻了,以为她可以用信仰来改变命运。”中国的封建迷信和美国的耶稣都没有神话的力量使人们复活。
在小说中,莺莺最后一次顿悟是在她学会了与李娜和李娜的丈夫相处的方式之后。嫁给第二任丈夫后,莺莺失去了姓氏和仆从,虽然这位美国丈夫总是主动为她回答所有问题,而不问她的想法,但她并不在乎。她早在中国就失去了灵魂,因为无论如何,她想要的东西,就像原来的月亮皇后一样,永远无法得到它。当她看到女儿只是继承了自己在婚姻中的弱点时,莺莺忍不住。她不再是一个有身体但没有灵魂的女人,并意识到她最后的顿悟。她重温了旧的伤口,以激励女儿释放心中压抑的气息,摆脱看似分离的婚姻。
三.女儿一代成长中的顿悟
小說中的第二代中国女儿在美国长大,但她们有一个中国母亲。他们羡慕美国的一切,并不断逃离代表中国文化的母亲。钟韦弗利和吴菁妹从小就反抗母亲,不接受母亲的严格管教。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逐渐迷失了自我,失去了认识母亲和中国文化的机会。直到他们长大,与母亲的冲突彻底爆发,他们才明白了母亲的善意。罗丝和李娜逃离了中国文化,选择了与中国男孩截然相反的美国男人结婚,但她们在婚后被丈夫背叛和鄙视。经过一番挣扎,她们终于顿悟了。明白女人应该为自己说话,不应服从男人,美国男人所代表的美国并不像她们想象的那么完美,中国母亲所代表的中国文化不应该被完全否认。
(一)与母亲和解中的顿悟
钟韦弗利的顿悟是在与母亲的无数次谈判中实现的。她不断试图逃避母亲,但她又想得到她的认可,在这种矛盾中,她逐渐与母亲和解,实现了精神上的顿悟。钟韦弗利从小就被认为是国际象棋神童,她赢得了许多战斗,并很快成为唐人街的国际象棋冠军。她被刊登在报纸上。但因为受不了妈妈到处拿着报纸炫耀,她决定放弃下棋。本来打算是让妈妈求她继续下棋,克制自己不炫耀,但她的母亲知道她放弃了下棋,表现得很平淡,当她决定再次下棋时,她只是告诉她,一切都不会那么容易。当钟韦弗利重新获得国际象棋时,她不再是曾经的无敌神童,她输掉了比赛,输给了她以前的手下败将。这一次,她完全放弃了国际象棋。此时,钟韦弗利出现了“负面顿悟”,她明白自己无法抗拒母亲,母亲似乎有能力看穿一切。
她的抗拒并没有得到母亲的积极反馈,反而让她失去了独特的天赋。直到很多年后,这件事还是她心中的影子,以至于她不敢带男友回家给妈妈看,害怕妈妈一眼就能看穿,害怕她所认为的纯洁爱情会被母亲否定。在见面后,这位嘴硬心软的母亲确实找了里奇的错,但韦弗利并不知道,她的母亲心中已经接受了里奇。韦弗利太在乎母亲的意见,对她抱有偏见。她竭尽全力摆脱母亲的束缚,想融入美国社会,做一个真正自由的美国人,但最终却无法避免母亲对她的影响。
在与母亲聊天后,韦弗利顿悟了。她明白是她自己困住了她。她放大了母亲的“秘密武器”,却忽略了母亲的另一面。母亲以自己的方式爱韦弗利,但她从未理解过。
如果韦弗利和母亲之间的误会在她母亲活着的时候就解决了,并且没有遗憾,那么对于吴菁妹来说,她很遗憾在活着的时候没有和母亲和解,理解她的母亲。菁妹的母亲和韦弗利的母亲是非常好的朋友。两位母亲经常比较对方的女儿,因为韦弗利从小就被称为“神童”。因此,菁妹的母亲希望她也能成为一个让她骄傲的“神童”。经过一系列的尝试,吴素云决定让吴菁妹学钢琴。对于弹钢琴,吴菁妹确实有一些天赋,她很快就学会了基本功。
但对于吴菁妹来说,她讨厌母亲的中国式管教,倡导美国的自由,并认为母亲吴素云让她学习钢琴是在干涉她的生活。在与母亲争吵之后,她再也没有弹过钢琴。这是吴菁妹与母亲冲突的根源,对母亲的偏见在她成长过程中一直伴随着她,她的偏见让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总是这么烦躁。而这只是吴菁妹和母亲在日常生活中矛盾的一个缩影。直到母亲去世后,她才再次触摸钢琴,发现自己可以自由地弹奏那首被搞砸了的歌曲。
她终于顿悟了,原来她一直都太有偏见了,她一直想逃避的,是妈妈对自己的深爱[3]。就像小说里一样,她虽然戴着母亲送给她的玉坠,却不情愿,她不明白母亲送给她玉坠的原因,直到母亲去世后,她才明白母亲给她玉坠只是为了让她平安。顿悟后,吴菁妹坚定了去中国看母亲留给母亲的双胞胎女儿的决心,来到中国后,吴菁妹感觉与想象的中国不一样,这里给人的感觉更温暖,双胞胎姐妹们彼此深深拥抱。
(二)从丈夫那里独立后的顿悟
罗丝的顿悟是通过她母亲的劝说实现的。当她的丈夫提议与她离婚时,罗丝感到非常沮丧。她无法想象听话的丈夫会提议离婚。罗丝没有注意到,婚后她失去了原来的自己,关于她的一切都集中在她的丈夫身上。她在这段婚姻中逐渐失去了独立感。当罗丝被离婚的消息淹没时,她把自己的情绪告诉了朋友和心理学家,她听了他们的意见,不断的筛选,但她无法做出决定,她缺乏表达自己的勇气。
许安美一直试图在罗丝离婚的消息中与女儿沟通。她希望女儿能在这段失败的婚姻中做自己。“我只说你应该大声说出来”安美把女儿带到美国,是为了防止她经历在中国的经历,希望她们能得到尊重。然而,即使母亲告诉她,女孩应该像树一样伸直腰,依靠自己,罗丝仍然觉得自己早已迷路了,无法恢复。直到那天丈夫亲自和她交谈,她顿悟了母亲说的没错,只有自己从头到尾都在挣扎,她只能依靠自己,她应该为自己争取一些应得的东西,属于她的东西。罗丝为自己说话,她和丈夫谈判。当女性顿悟并开始为自己说话时,她们就是最好的自己。
李娜的顿悟是在她的母亲莺莺来找她的时候,在莺莺脱掉了她最后一个美丽的伪装外表之后。李娜和丈夫婚后平等的分担账单这样不正常的相处方式使得未知的危险逼近他们。微薄的工资使得李娜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她不想承认自己,不想在母亲面前丢脸。此外,李娜受美国文化的影响,即使遇到一些麻烦,也不愿意告诉家人。
李娜不知道的是,无论如何,她的母亲都会是她最坚定的支持者。没有爱情的婚姻是无望的,她并没有获得真正的尊重和关心。就像哈罗德设计的不符合美学的坏桌子迟早会倒下一样。桌子倒下后,桌子上的黑色花瓶坏了。黑色花瓶破碎的声音让早已意识到他们之间问题的李娜,完全顿悟了。很久以前存在的一些问题应该有结果。李娜最终决定结束她与哈罗德的畸形婚姻,而按照常识不存在的东西注定会消失。
在这部小说中,母女两代的“顿悟”都可以追溯到,母亲们第一次顿悟的背景是在旧社会的桎梏下。中国母亲面对旧社会丈夫权力的压迫。在压迫下,他们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明白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终于实现了顿悟,奋起反抗,为自己赢得了一个机会;华裔美国女儿们的顿悟在于,夹在中国母亲和美国社会之间。最后,他们在不断逃离中国文化和以母亲为代表的中国元素的过程中顿悟,他们逐渐理解了母亲隐藏的爱,明白了母亲的心,并与母亲和解。他们不能放弃中国文化,而美国文化和美国社会并不像人们所追求的那样完美。当女儿们接受中国文化,不再神化美国文化时,她们接受了自己的双重文化,学会了如何在双重文化中找到自我,实现自我[4]。
美籍华人不是“边缘人”,而是一个深受中美两种文化影响、不容忽视的群体。喜福会母女的和解也暗示了中西文化共存的前提是交流融合。文化不存在于好与坏的区别,它只是代表着不同种族的传承,不同的文化可以在交流与碰撞、共生与共处中不断融合,从而衍生出多种多彩的文化[5]。
参考文献
[1]李凤仪.跨文化视角下《喜福会》的解读[J].名作欣赏,2022(27):144-146.
[2]王秋香.人类文化共同体视域下《喜福会》的文化认同研究[J].今古文创,2022(17):10-12.
[3]卓萍萍.《喜福会》中母女关系及其文化内涵[J].佳木斯职业学院学报,2021,37(04):96-97.
[4]段文霞.跨文化交际视域下的异质文化互文性思考——以《喜福会》为例[J].视听,2021(11):162-164.
[5]陈婕.文化认同视角下《喜福会》中的中国形象[J].散文百家(理论),2021(01):189-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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