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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华小说中的视觉冲击力

时间:2023/11/9 作者: 文学教育下半月 热度: 13354
马菁华

   内容摘要:余华是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不可忽略的重要作家之一。余华的所有作品在叙述时总给读者极强的视觉冲击感,这种视觉冲击力与杰出的细节描写,通感等手法的应用是密不可分的。本文分析余华小说视觉冲击力极强的原因,并分析视觉冲击力给余华小说带来的意义。

   关键词:余华 视觉冲击 细节 感官

   若是要探讨余华的写作目的,笔者认为真实是他所追求的第一要义。正如他在《虚伪的作品》中强调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更加接近真实”[1]余华的作品中处处透露出真实,甚至有些真实会让人感受到极度的不适。他也追求陌生化的叙述态度,进行第三方叙事,并将叙述关系隐去,让文章有自然叙述之感。余华追求“无我的叙述方式”[2]。这种叙事,将事物的原貌展示在我们面前,而再与其他的叙事技巧或特点并行使用,我们的大脑就会自觉地形成画面,再反作用于阅读过程,使得读者在阅读平面媒介时获得视觉冲击。冲击力则是造型、颜色作用于大脑联想,通过感官器官連续反映,在脑海中自动形成图画,更感受到作者所传达的情感。

   叙述的真实、“零度叙述”的巧妙运用都让余华的小说中的视觉冲击感更强。“零度介入”的最早是1889年法国早期现代派和结构主义文学作家罗兰·巴特在他的文学作品《零度的写作》中提出,即“在写作的全部过程中,作者本身作为一个具体叙述者,在描绘事件的全部过程中,作者不应该带有任何主观感情色彩,而只是一个冰冷的、没有任何具体感情的具体叙述者,文本也不是作者对于主观思想和具体感情的直接具体表达,而是对客观事实的陈述。”[3]

   一.余华小说视觉冲击力极强的原因

   1.直接的感官知觉描写

   余华的作品中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从未告知过读者,但是所反映的内容却有强烈的空间感,这是因为叙述从未超出直接感受可以触及的范围。读者会自动带入主人公的角色,通过对各类感官的直接描述,让读者直接的产生视觉冲击力,感觉书中的事物正切实的发生在你的眼前。我们总会在阅读中跟随书中的目光一个又一个的掠过书中所讲的内容,并且下意识的在思维中构建场景。这一点在余华作品《现实一种》中得到极大的验证,文章中写到了一段母亲寻找自己儿子,最后却发现尸体的过程。作者描写这段时,是自觉地以母亲的视角书写的,使得读者是如同婴儿的母亲一样,是慢慢发现的。文章中描写这位母亲先看到天空,走进屋子搜索整个房间,看到空空的摇篮才真正的确定外面的尸体是自己的孩子。作品中是这样描述的:

   “她在柜前站住,拉开抽屉往里面寻找什么,抽屉里堆满羊毛衫。她在里面翻了一阵,……,她又拉开柜门,里面挂着她和丈夫山峰的大衣,也没有她要找的东西。她又去拉开写字台的全部抽屉。她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眼睛开始在屋内搜查起来。她的目光从刚才的柜子上晃过,又从圆桌的玻璃上滑下,斜到那只三人沙发里;接着目光又从沙发里跳出来到了房上。然后她才看到摇篮。”[4]

   我们在阅读这段文字时会不自觉的跟随着作者的描写在大脑中自觉的绘制相关的画面,自觉带入主人公角色,使得情感更加丰沛,甚至可以说正是作家的这种直接的感官描写,更让读者投入其中。

   2.即时场景描写

   余华作品写时代,没有大段的时代背景,只是通过简单的事件时间将故事串联起来。通过故事中的人物的即时行为语言等描写,表现时代特色,使整个故事发展更真实,读者体验感也更深。作家在写作中大多运用的是简单地即时时间词,这些词都是建立在文章故事与读者有统一的预设下完成的。从内部的方式将事件与特定历史事件结合。减少主观印象对情感表达的影响。

   《许三观卖血记》中写“文革”期间,许三观被迫对许玉兰进行家中批斗会。余华没有介绍文革发展的时代背景只是将笔墨对准许三观一家,没有绝对的“外界”时间,而是写即时时间内小家庭发生的事情。文章中以“批斗”、“红袖章”等具体而又有特定指代意义的词,以即时的叙述方式叙述故事,更贴近生活更有真实性,也让小说更有历史思考性。文中当许玉兰因被说是妓女在文革中被批斗、被贴大字报时,许三观在当时的环境下根本无法保全许玉兰,为了保全家庭,只能在家中也批斗妻子。在整段作家的描写中,都没有大环境的国家的描写。虽然这一段蕴涵着对文革历史的批判,但作者淡化了这种历史批判,努力寻求历史在现实中的反映,继而力求真实。通过“即时”的时间,反映外界时间。这样读者的感受会更深。小说的镜头描写风格也由此体现。

   3.视觉性意象与动词的大量使用

   谈到余华作品的视觉性意象,最突出的是《现实一种》,在这篇文章中,“看见”这个词多次重复。而在进行描写时文章也大量使用视觉性意象帮助读者想象画面。动词的连贯使用、颜色,视觉性意象的出现,都为作品的视觉感添彩。

   文章中老太太抱怨自己的年纪已经很大,作者通过陌生化的手法与视觉性意象进行了表达:“胃里长出青苔”。之后写了两兄弟根据老太太的话在脑海中想起的生长在井沿和破旧的墙角的绿色青苔。这个过程不仅是两兄弟的想象,也让读者脑中图景在潜意识中通过实质存在的视觉性意象进一步深化。包括血液的描写也是:“流在地上像一朵花似的在慢吞吞开放着。”[5]

   “青苔”“绿色”“泥土”“花”“蚯蚓”都是视觉性意象。这些视觉性意象帮助读者准确构建整个形象图画。而在山峰得知自己的孩子死了之后,有一段对孩子母亲的施暴场面,这个过程通过动词的大量的描写将整个场景描写生动真实。多个动词的运用使得我们仿佛真的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盛怒的父亲看到死去的孩子,将所有的怒气都浇注在瘦削的母亲身上。女子看到丈夫向自己走来,慌乱的摇头但并没有阻止他的丈夫向她挥拳,被击倒后跌倒在床上。她的丈夫却没有停止这种暴力行为,而是被拉着头发提起来,又被一拳一拳的击打面部,甚至到最后还被抓着头发狠命撞在墙上。摇、挥、倒、抓、提、拉、护住、下沉、顶、贴、撞,动词的连续使用,使整个过程连贯而完整,让整个画面显得活灵活现,塑造的人物有立体感,将妻子的躲闪与丈夫的狠厉表现得淋漓尽致。

   4.细节描写与冷漠叙述

   余华小说中无论是死亡描写还是暴力场景都离不开对细节的精心刻画。他作品所凸显的视觉冲击力很大程度上也是源于对细节的刻画。

   短篇小说《死亡叙述》中提到过这样的一段细节描述:“镰刀像是砍穿一张纸一样砍穿了我的皮肤,然后就砍断了我的盲肠。接着镰刀拔了出去,刀拔出去时又划断了我的直肠,还在我腹部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于是里面的肠子一涌而出。……那个女人挥着一把锄头朝我脑袋劈了下来,锄头劈在了肩胛上,像是砍柴樣地将我的肩胛骨砍成了两半。[6]”这一段描写细致而冷静,甚至让读者感觉不适。余华以第一人称和“零度叙述”的表现手法,残忍的描写了卡车司机“我”被小女孩一家人活活打死的过程,用大量精准的甚至在文中还存在着大量的细节描写。暴力表现出的不仅是残忍更多是荒诞和冷漠。余华作为叙述者,只是冷静的叙述事实,而不带有半分自己的感情色彩,这样就让读者印象深刻,并且留下了很多的思考空间。

   二.视觉冲击力给余华小说带来的作用

   强大的视觉冲击力让余华的小说更有感染力。我们会随着作者的笔调不自觉的在脑中形成图像,让我们对当时的时代和故事主人公的内心有所感悟。余华用一帧帧描写还原当时的时代特性,他不直接表达自己的历史批判或看法,只是简单,客观,冷静的叙述,利用主人公直接的感官描写、视觉性意象、动词的连续使用、即时性场景的切换,真实地讲述故事、表达情感,在读者的脑海里再现情节,这样都更有益于读者的思考。

   在我看来,视觉表现力、冲击力与冷漠叙述是余华作品的重要表现方式。余华曾经这样描述过:“艺术家创作都是为了虚无。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仅存的无知者,他们在生活中唯一能够真正感受到的就是那种来自于精神的巨大力量,就好像是那种来自于夜空和死亡的巨大力量。”[7]暴力与死亡是余华所迷恋的写作内容与素材,他善于塑造悲剧形象,并以强大的视觉感观呈现于我们面前。作家通过“零度叙事”、细节描写、视觉性意象等方式,以陌生化手法将构思精巧的故事更加具体的表达出来,使这种故事不止在平面内,甚至更为具体的出现在读者的脑海。真实的表达故事、表达情感,而阅读这份真实,也让我们更多的获得心灵的触动。

   参考文献

   [1]余华:虚伪的作品[J];中学生(作文版);2005(4).

   [2]余华:虚伪的作品[J];中学生(作文版); 2005(4).

   [3][丹麦]魏安娜著,吕芳译.一种中国的现实:阅读余华[J].文学评论,1996(06):99-109.

   [4]余华:《现实一种》,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4.

   [5]余华:《现实一种》,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4.

   [6]余华:《死亡叙述》《上海文学》1988(11).

   [7]余华.河边的错误·后记[A].余华作品集(第2卷)[C].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

   此项目得到浙江农林大学2020年校级学生科研项目立项(编号2020KX0146:余华小说视觉冲击力研究)资助。

   (作者单位:浙江农林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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