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刺耳的汽车喇叭声把托尼从美梦中拉了出来。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已经是正午了。太阳的光亮让他一时半会儿看不清东西。他一边用手遮挡着太阳,一边调整好了椅背,发动了停在路边的卡车重新上路。
他开的是一辆老旧的卡车车头,是以前跑长途运输的车头退役下来的,每天他都开着这辆卡车在公路上寻找需要搭便车的人,然后把他们送到目的地。他并不要求回报,他只是喜欢倾听每个人的故事,然后把它们记录下来。与其说他是个无业游民,更不如称他为一个收藏家,收集着每个人的故事。
这天,他和往常一样,行驶在公路上。公路的四周都是沙漠,这一路上他几乎没有看到过几辆车,更别提需要搭便车的人了。正当他失去耐心、想要加速驶离沙漠时,他看到远处的沙漠里似乎有个黑点。离的越来越近,他才看清原来那个黑点是个躺在地上的人。出于好奇,他踩住了刹车,熄了火,下车察看。那个人胡子拉碴,衣服上还有一些子弹孔,这甚至使得托尼分不清这到底是一具尸体还是一个昏倒需要帮助的人。他用脚踢了踢那个人,那个人睁开了眼睛,还没等他说话,托尼已经把他拖到了副驾驶上。“说吧,你要去哪?”托尼发动着卡车问道,“弗吉尼亚”。那个人用及其嘶哑的声音回答道。没多久他们就上路了,路上几乎没看到几辆车,除了从对面驶来的几辆警车。
过了几个钟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但托尼的车速丝毫没有慢下来。那个人已经恢复了一点气色,他和托尼聊了几句。托尼了解到他是一名越战老兵,还获得过荣誉勋章,但是当托尼问起他名字的时候,他却闭口不提。于是托尼也没多问,转移了话题,问道:“既然是个越战老兵,那更加解释不了你为什么昏倒在沙漠中。我还以为退伍军人的待遇很好呢。”“朋友,你不知道。当我刚去越南拿着步枪穿梭在越共的枪林弹雨中时,我真的非常的想家,我一点都不想在那该死的丛林中多待一秒钟,那直升机和子弹在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令我恶心、焦虑,担心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那你现在不还是回来了吗,也没有缺胳膊断腿,我想现在才是你好好享受生活的时候。” “没错,问题就出在这”。他越说越激动:“我回来了,但是每天醒来时四周都安静的让人窒息,我和妻子一句话都没说,直到答应离婚时才说了个是”。“我非常想回到那丛林中去,我想念杀戮的快感”。他情绪有些激动,不过立马平静了下来,拍了拍托尼说:“不过,放心吧,朋友,我可不会突然一枪把你脑袋嘣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托尼一言不发,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又过了几个小时,卡车的油箱已经几乎见底了,托尼把卡車驶进了一个路边的加油站。他下了车,这个加油站外观上看上去非常的老旧不堪,旁边只有一个在修摩托车的修理工。在等灌满油箱的时候,那个一言不发的修理工走了过来问:“你是干什么的?”“跟你有关系吗?”“你知道你副驾驶上那个人是谁吗?”“我的乘客,怎么,有什么问题吗?”修理工头往墙上撇了撇,示意托尼看向那里。托尼走了过去,发现墙上贴着一张通缉令,他撕了下来。上面正是他的那位乘客,上面写着那个人名叫迪伦布朗,他在两天前抢劫了首都银行,并且把一个小女孩作为人质,然后扔进了河里。“那小女孩后来淹死了”,修理工说道,“警察今天早上才把尸体捞了上来,小女孩在淹死之前脑袋就被子弹穿孔了。”托尼一言不发,他收起了通缉令,回到了车上。
这时,迪伦已经睡着了,托尼重新发动车子离开了加油站。迪伦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迪伦和托尼分享了一些他在战场上的故事,车内的气氛还算融洽。但这时,托尼话锋一转“那包里都是钞票吧。”迪伦刚想辩解,托尼突然掏出小刀把包划破,一张张的钞票从窗户飘了出去,迪伦脸色大变,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半自动手枪,但当他扣下扳机,里面是没子弹的,托尼在他睡觉时已经清空了弹夹。此时托尼将卡车停在路边,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用一把左轮抵住了迪伦的脑袋。问道“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怎么选?”“我会选择不上那该死的战场,战争已经彻底改变我了,我杀过太多的人,死了太多的兄弟,干掉我吧,拿了悬赏给自己换辆好点的卡车。”“你以为我是为了钱?我会把你送到警察局,接受正义的制裁。”但迪伦毕竟是退伍老兵,他出手迅速,一把夺过手枪,随着一声枪响和四处飞溅的脑浆,他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托尼花了几个小时清理车厢,把迪伦的尸体埋在了路边,在一旁的石头上刻下了几个字:“不只有平民是战争的受害者”。随后,他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写进了日记本里,重新发动卡车,行驶在了那看不到尽头的公路上。
(作者单位:上海音乐学院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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