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高叶

　　内容摘要：考场情境特殊，迷失文本形式或者文体不分是考生作文的短板。考场作文必须把握形式化目标，教材文本不失为一种范本。考场作文形式化：定文体，明特性，控过程，实现文本形式的形塑，力争达到神塑之境。教材文本选文典范，或许能对考场作文形式化有所裨益，弥补考生在作文形式化上的不足。

　　关键词：考场作文 文本形式化 教材文本

　　考场情境特殊，对学生作文影响极大，无论哪个学段，这几乎是一条铁律。很多考生日常作文，质量上乘，一进考场根本就不在同一水平线上。据考场作文现场反馈，文本形式上的迷失或者文体不分，某种意义上就是考生作文的短板。如何让学生把握文本形式进已然成为决胜考场作文的关键。

　　形式化目标不足，导致文体特征模糊、不鲜明，继而导致对文本形式化过程中管控不足，以致“内容层次缺乏，焦点游移，严重偏离考纲要求，等级赋分偏低”。这就要求考场作文必须把握形式化目标，扎实做好写作形式化过程的控制细节。从这个层面来说，教材文本不失为一种范本。

　　一.定文体：文本形式化目标的确定

　　写作目标在进入语符化之前，它的主导作用表现在确定文体和处理內容两个方面。决定文本形式的首要因素，先决因素并非作者想写什么，或怎么写，而是写作目标。例如同一事件或生活材料，可以写成时评、影评或杂文等，也可以写成散文。究境选择何种文本形式，在于作者通过信息传达所欲达到的目的，即对结果的一种设想和预期。这种目的常常取决于写作现实（考场要求）和读者的需要，以及写作者（考生）擅长的文本表现形式。作者要实现文本的形式化目标，就要首先确定与目标对应的具体文体，并以此为依托选择和处理写作材料。

　　不同的文体对材料有不同的要求，写时评的材料如果改写成杂文，作者就必须在文体规范引导下去充实大量生活内容和有表现力的细节，毕竟杂文属于审美文本。从感知写作对象（文本形式）开始，作者就应依据不同文体的形式规范，采用不同的方式选择材料并把握其特征。以“选择典型材料”为例，不同文体对典型性就有不同的要求，论述类文张的材料须具有性质上的确定性和鲜明性，作者关注的是同类事实中性质特征最突出的事例或具有普遍性的现象，它们不仅具有客观的真实性，而且具有常态下的稳定性，由此才能揭示事物的本质和规律。而小说作为文学类审美文本，其材料则在于表现情感的特殊性和人物的个性，它往往使人物脱离常态，处于特殊情境和复杂的矛盾纠葛中，以更加集中更加激烈的方式反映人物的内心冲突和情感波澜。为此，作者需要调动日常生活中积累的丰富的感性材料，并借助想象的力量重新构筑成超越理智及普遍性的艺术图景。所以，文学类文章的典型性是具有假定性或虚构的事实。

　　文本形式化目标的确立，要求考场作文围绕主题选材，这并非唯心的思维方式，只是为了凸显表达中心对于考场这种作文的重要性。主题的确立终究是要在选择和处理材料的过程中同步展开的，而文本形式化目标的确立也在对材料的筛选中进一步发展和趋于完善，因为“如果不是从全部总和、不是从联系中去掌握事实，而是片断的和随便挑出来的，那么事实就只能是一种儿戏，或者甚至连儿戏也不如”①，这里“全部”就包括文本形式化目标的确立。考场作文确立文本中心或主题的过程，就是文本形式化目标确立、完善并逐渐深化的过程。主题或中心表达使作文形式化目标更明晰更具体，它总是与文本形式结合在一起，这是处理写作材料的必然结果。也正缘于此，考场作文要重视写作材料的处理，以此来深化文本形式化目标的确立及主题的表达。

　　二.明特性：文本形式化目标的推进

　　把握文本形式特性的着力点，在于谋求文本深层结构。文本的深层结构，表现为文本形式化客体的性质特征间的关系与思维的逻辑结构的统一，即所谓的“概念和理论的系统”，而这一系统的内核就是文本形式化的本质。从主体的角度看，文本形式化的本质深寓于文本各构成要素及各特征间错综的关系之中;从客体的角度看，文本形式化的本质支配着各特征间的关系，所以，文本形式化的本质就表现为文本的内部联系或结构关系。揭示文本形式化本质的过程，必须经历文本表层结构或形式系统的建构，也就是以文本形式化的本质为中心或主导线索，有序组织成有机统一的和谐意义整体。

　　以小说为例，确立小说这种审美文本的结构形式，主导线索极为重要，比如人物形象的主导性格、人物命运或深层情思的缘由、社会生活的基本特征等的把握。毫无疑问，小说类审美文本在建构过程中应紧扣以情节、性格、环境三者间互动联系：在表层结构营构中，常常前事后事互为因果，环环相扣，形成小说情节链，由此带动整个故事情节富有节奏的演绎;反观文本的深层结构，则往往重视人物的性格或命运的挖掘与书写，揭示造成人物性格或命运的原因，进而揭示其与特定环境的内在联系，即社会生活的本质。

　　考场若选择写作小说，不妨重视把握这种审美文本形式化的本质，不仅注意从文本表层结构如情节层面用力，还要注意人物这个灵魂上用心，让作文实现文本表层结构和深层结构的融合。这正如鲁迅先生在《我怎么做起小说来》一文中强调的那样，“力避行文的唠叨，只要觉得够将意思传给别人了，就宁可个么陪衬拖带也没有”②。另一方面又说明在对现实材料加以改造或生发开去的过程中，要“到足以几乎完全发表我的意思为止”。前者即指表层结构中情节上的省略跳跃以突出对象的特征及特征间的关系，后者则指深层结构中对形象本质意义的揭示即“意思”的深刻完整。

　　小说类审美文本可以淡化情节，也可以采用蒙太奇、时空颠倒等写法，可无论形式规范上有多灵活，都要求保持意象的完整性和文本形象体系的有机统一性。在考场作文过程中，可以采用这样的两种方式来实现小说类文本的形式化目标：首先从写作的目标出发，在对材料的处理中把握对象的特质和形象整体的审美价值，从中求得深层结构的统一，然后寻求表层的结构形式，竭力找到一条表现深层结构和贯穿形象体系的思路或线索，就如《红楼梦》中的“通灵宝玉”，《药》中的“人血馒头”等等，确定事物的时空联系，某个中心事件或牵线人物，某种象征物或外在的标志。

　　倘若不能从文本形式化的特性出发，忽视这种内外结构的统一，考场作文在语符化阶段便无法实现对文本内容的有效控制和文本价值的集中统一。

　　三.控过程：文本形式化过程的塑造

　　所谓形式化过程中的管控，就是从写作客体中获取信息，加工处理信息，根据反馈及时调整写作行为，使其向形式化目标系统推进的过程。在具体的语符化活动中，形式化过程的塑造主要表现为文本形式规范对思维对象进行分解筛选、同化或顺应和反馈调整的过程，亦即历经由备塑、形塑到神塑的三个关键管控阶段。

　　（一）备塑：分解和筛选

　　分解是筛选的前提，是文本形式规范调节思维对象的必要手段。列宁说：“如果不把不间断的东西割断，不使活生生的东西简单化、粗糙化，不加以割碎，不使之僵化，那么我们就不能想象、表达、测量、描述运动”③，对运动是如此，对任何概念、思维活动也同样是这样。思维对象往往难于驾驭，显得不够明晰、稍纵即逝，置于主体意识中，它总是呈现出多维的流动状态。若要使之变得单纯、清晰和简化，分解是最好的手段;写作者通过语言形式对其加以分解，它就会处于某种相对静止和稳定的状态。当然，作者以何种方式分解，关注的重心在哪，则又势必受制于写作目标和文本的形式规范。

　　筛选的主要功能在选择和滤除，根据分解结果所呈现的特征进行选择和过滤。如毛泽东《沁园春·长沙》词，在长沙盛景中只提取了“万山红遍”“漫江碧透”“鹰击长空”“鱼翔浅底”和“百舸争流”等特征，其余则一概舍弃。诗歌的这种选择具有形象和情感的高度概括性，如“万山红遍”等若置于散文中，就显得粗略而模糊，缺乏对读者形象想象和情感体验的激活力。散文的要求是选择形象的细节特征以构成逼真的画面，如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在叙述“我”前往荷塘散心排解情感苦闷时，便细腻地描绘了途中看到别具风情的“小煤屑路”上“幽僻”而又“寂寞”的奇美的夜景，曲折“荷塘四面”蓊蓊郁郁的杨柳的情景，这便是文本形式化在选择对象特征时的规范性所致。这种规范不仅制约着对内容的筛选，而且还通过其特殊的方式和手段来处理文本形式的特征，便于与文体的基本特征融合起来，为表现作者思想感情铺陈过渡。

　　考场作文过程中，备塑是管控形式化过程的起点，也是准备，就如同小说写作中铺垫，后面形式化过程的进一步塑造打下基础。考场作文最终要实现语符化，而备塑阶段的分解和筛选，就会让语符化在思维层面更为流畅自如。当然，形式化目标和推进应当始终贯穿备塑阶段的始终，潜在指导整个分解和筛选的全部过程，如此备塑，才能确保文本形式化过程的塑造有备无患。

　　（二）形塑：同化或顺应

　　形式化过程进入形塑阶段，必须直面两个方面的问题，即同化和顺应，就是重视写作中的信息转换。备塑阶段获得的信息，只有经过转换才能推进形式化目标，而同化和顺应是两种最基本的手段。这两个移植自心理学领域的术语，形象地阐述了信息转换过程中两种信息处理方式：当筛选出的信息与文本形式化要求之间一致时，直接将其纳入文本形式化过程，反之，则对两者进行抽象、概括，以形成具有更高包容性的文本形式，但其文本形式化的本质不会改变，比如论述类文章依旧是论述类理论文本，文学类文章依旧为文学类审美文本。

　　形塑就是以同化或顺应手段促进文本形式对内容的加工。以同化为例，《长征》诗中的五岭，在《济南的冬天》中就绝不是“细浪”那样的形象，然而七言律诗的字里行间，自然也容纳不了把“济南”放在“摇篮”里的诸多形象描绘，只能滤除写作对象的复杂性以突出诗人或一方面的情感。正是红军的昂扬斗志、豪迈气怀，才将“逶迤”的“五岭”化作诗人眼中的“细浪”，这种奇异的变形之笔，也正是诗体在想象和夸张上的同化处理手段使其符合诗歌的形式规范，从而才使这种形式化或虚拟化的对象特征生发强烈逼人的抒情效果。倘若把“细浪”这样的形式化写法移入《济南的冬天》，其冬天的温情或许就会被变形夸张的手法折损，相反未经情感变异的“小山”如果搬入《长征》诗中，其细腻温暖的人情，也会因琐碎不够凝练而冲淡，诗歌和散文都会变味，艺术感染力也就无从谈起。至于顺应，在应对供材料作文时运用得最为普遍，当材料潜在论述类文章写作引导倾向的时，如果考生想据此构思写作文学类文章，那么要协调好二者间的关系，实现材料所供信息与文学类文章之间的通话以抽象概括，实现形式化过程中的顺应，这样文学类文章的写作方就水到渠成。如此作文，既扣住材料，又保证了文本的形式化要求，可谓一举两得，相得益彰。

　　形式对内容的同化或顺应，不仅表现在使对象相应的特征成功地转化为文本的形式特征，而且还使其实实在在地纳入了文本的形式系统，化为其中有机的构成部分，这便是形式对内容的整合和塑造。事实上，考场作文语符化过程在本质上就是分解和整合的过程，也是同化或顺应与之同步的过程。对形式化目标而言，是不断通过文体的特殊方式或手段，使之分解成为不同的方面、角度、局部和细节。对具体的形式化或写作运思过程来说，则是通过自主的形式规范，使之不断向文本的形式化目标同化或顺应，完成形式和内容的整合，直至使形式化目标具体化，达成文本对象形式的定型化，或者说完成文本对象的形塑。

　　（三）神塑：反馈与调整

　　神塑的实质即语符化，这是写作活动必经的关键阶段，也是言语的创造和思想感情发展深化的同构过程。情思与语言互相对话、碰撞，或者说处于互相催化的状态。写的过程就是思维的过程，感情活动、内心活动高度活跃，一字一笔都朝向作者的内心，领着自己走向心灵的世界，和要写的人物对话，诉说衷曲。人的思维一旦与语符在意义上融为一体中，便极具生命性，成为獨立的生命个体，从而激发主体的生命意识和创造潜能，及时有效调节思维表达的过程，这就是文本形式语符化过程中的反馈调整效应。

　　神塑的核心在对思维的管控，考场作文语符化的过程就思维活动的激发和管控相统一的过程，也就是及时反馈和调整的过程。文本形式化目标重在整体性，也就是要使文本中的一切对象特征、一切形式要素共同构成一个有机统一的整体。这就要求在运笔之前确立主导线索，紧扣这条主线来形塑和神塑文本，整个过程必须根据形式化目标来反馈调整，防止语符化过程偏离目标。以《安塞腰鼓》为例，这是赞美生命，歌颂力量的散文体作品。当初确定文本形式化为散文体，经过分解筛选，已经精选出腰鼓的动态或静态细节，还有腰鼓舞的盛大场景等信息，进入形塑阶段，以同化或顺应整合出足以表达“安塞腰鼓”生命活力及文化意义的文本形式，亦即在散文化书写中融入诗的语言和运思方式，这样才能包容“安塞腰鼓”所承载的丰富意义。进入神塑阶段，则要重视语符化过程的细节反馈，以此来调节调整表达，坚定文本形式的散文诗化表达。

　　《安塞腰鼓》作为独特的意义整体，必然要将文本中心，即对生命和力量的赞美，分解为不同层次的意群和语义中心。对于意群来说，要求各文句能充分表现语义中心，而且应纯净明晰力求单纯和明晰，不能拖沓。比如写腰鼓的声响，写舞者的形体，写景物的色彩，都分别以不同的文句，多样化的意群来呈现，根据语符化表达随时进行反馈调整，雄浑处且以散文化来铺陈，激昂处便辅之以诗情，如此既富有散文诗体自由凝练，又富有情思表达上的激越澎湃，这些语符化的表达成功地将文本的形和意融合到了一起，实现了文本表层形式和内在意涵相互深化的目的，这也是神塑的意义所在。

　　神塑是作文形式化的理想境界，形塑只是文本对象形式的定型化，没有融入周密全面的认识，生动鲜活的体验和丰富深厚的情感，就是失去肉身灵魂的臭皮囊，而且不可回避的是，单纯的文本形式控会将这种主体创造性活动带偏意义表达的方向，导致头绪纷乱。所以，语符化过程中的反馈与调整显得非常重要，只有这样文本形式化过程才能从形塑走向神塑，这样的语符化作品（作文），也才能真正成为具有独特生命意义的整体。

　　文本形式化过程的管控，是经由备塑、形塑到神塑的系统化过程，但三者又并非割裂的独立的，而是相互联系贯通的整体。当然，考场作文文本形式化并非一味地追求文本形式，早在《反对党八股》，毛泽东就尖锐批评过“甲乙丙丁，开中药铺”④的文本形式主義方法，而是突出文本主题、确立并优化文本意义表达的形式化系统过程。应依据所写对象的内部联系展开论述，阐释概念，形成论述类文本的理论系统，这是论述类文章在形式化上的基本原则;审美文本常常破坏表层联系，如时空、逻辑等，运用抑扬、跌宕等艺术手法，在形式曲尽变化值能事，目的在于为阅读者探赏文本深层意蕴时创造意外的审美效果。

　　考场作文务必要从文本形式化要求着眼，明确文体要求，透悉文体目标，严格管控形式化过程，做到有目标，有要求，围绕文体特性，实现文本形式的形塑和神塑。不能像毛泽东主席笔下批判的八股文那样缺乏形式化目标，或徒具形式化要求的形式化，考场作文的形式化要从细节到整体，实现文本形式的形塑，力争达到神塑之境。

　　教材文本选文典范，或许能对考场作文形式化有所裨益，成为学生驰骋考场，博得高等级赋分的利器，弥补他们在作文形式化上的不足。

　　参考文献

　　①中央文献研究室.列宁选集第二十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279

　　②鲁迅.鲁迅全集（第四卷）南腔北调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526-527

　　③中央文献研究室.列宁选集第三十八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285

　　④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选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6：796

　　（作者单位：江苏省沭阳如东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