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样的作文题该是学生信手拈来，下笔如有神的。没想到“成长”不但没有“故事”，而且惹来了同学们对教育制度的极度批判，一个女生甚至在作文里说：“在当前的教育制度下，我们的成长没有故事，有的只是别人的故事。”不想评说现在的教育制度如何，只是学生们的作文引发了我极大的思考：我们的成长为什么没有故事？
星期二是作文讲评和作文训练课，我特意挑了那位女生的作文全文照读，但未进行任何点评，台下的学生们倒是引起了共鸣，你一言我一语，把当前的教育制度抨击得体无完肤。我用目光示意同学们安静下来：“很理解大家的心情，我也是从高中走过来的。刚才的文章里说‘我们的成长没有故事！有的只是别人的故事!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别人的故事从何而来？我们为什么没有故事？”
后面的一个男生说：“因为现在的教育，我们没有时间去玩，没有时间去快乐，所以我们的成长没有故事。”许多同学拼命附和……
我没有正面回应他们，只是问大家：“你们最近一次去市场（我们学校正对面是一个大型综合市场）是什么时候？”同学们大笑：“去哪里干什么?”
我又问：“你们有多久没有去看博茂海了？”（博茂海离我们学校只有两公里, 只需要骑车十分钟就到了）同学们嚷开了：“哪有时间呀？居然去看博茂海！那里有什么好看的？要看也去吉兆湾看！（吉兆湾离我们学校有十几公里，属省级旅游渡假村）……”
接着，我又问：“你的父亲、母亲是什么模样？能一口气描绘出来吗？”同学们更是笑得喘不过气来。
我没往下评讲作文，而是布置了一个课后作业：我们学校正大门口往右走是一排各式各样的小商铺，往左走紧接着我们学校球场的是一个超市，正对面是一个菜市场，球场斜对面是一条主要以各式小玩意和书店为主的步行街。放学回家时从大门口往右走或往左走的同学，请你们留意一下你经过的小商铺，你肯定会看到一些平常没留意的人或事，选择其中一个侧面写一篇练笔；从正对面市场回家的同学，请你记下其中一个小贩的模样，记下他们做买卖的一个场面，记下他们的语言、动作……如果你沿途什么也没有记下来，请你回家记下你父母的模样，记下他们的辛劳……最重要的是记下你眼前看到的，而非虚构。明天早读后交练笔。
第二天早读后，我在同学们的练笔里看到了商铺里名式各样的人物，那里有卖西饼的姑娘，有修自行车的老伯，有配钥匙的叔叔，有卖台湾云吞面的阿姨，有卖手机的哥哥，有开发廊的靓仔。也看到了小贩被冻红了的粗糙的手，更听到了鲜活的讨价还价的声音，甚至看到了因第一次细心审视双亲容颜而羞愧的心……
我把其中几篇有代表性的练笔念出来，并作了简单的点评，然后印发了沈从文的《我读了一本小书同时又读一本大书》，让同学们进行阅读。然后，我进行了一番深有感触的小结：
沈从文在逃学时看到了大量有趣的人和事，捕捉到了大量大自然里的声音、颜色、气味，在与自然的亲近与熏陶中感到了生命的本真和快乐。我们班也有经常逃学的同学，你们看到了什么？你们或许只看到了网吧里的乌烟瘴气，只看到了电脑中的搏杀……我不是主张你们逃学，只是觉得，我们要有一颗观察的心。走过市场，你或许会看到生活的艰辛；走过海边，你或许会看到生活的惬意；走过父母亲的白发，你或许会看到双亲的期待和辛劳……这就是成长的故事！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罗丹）。最美的风景其实在我们心里。如果我们愿意做个生活的有心人，我们就有太多成长的故事。别抱怨我们的教育制度，任何一个制度都有不完善的地方，别期待让社会去适应你，只有你去适应社会，况且新课程改革其实很注重培养学生的人文情怀和素质实践，只是你自己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大学的时候，偶然和同学聊起小学、中学的生活，当我说起在海边渡过的时光，没想到许多没见过海的同学大叫：“哗，你们过得可真浪漫！”我非常惊讶，自己的生活原来在别人的眼里竟然是浪漫的，原来，我的成长也有许多别人羡慕的故事！
今日提起往事，只是想说，最美的风景在心里。如果你是一个“无心”人，天堂在你眼里也仿如地狱；如果你是个“有心”人，人间其实就是天堂！
李彩萍，教师，现居广东吴川。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