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生在农村,爹娘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家里很穷。到了上学的年龄,爹娘咬咬牙,把陈光送进学校读书。从小学初中到高中,陈光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看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爹娘既高兴又发愁,高兴的是孩子考上了名牌大学,发愁的是入学的费用还没有着落。村里有位金祥大叔,70多岁了,当过教师、乡政府干部,退休后任村支部书记十年,哪家哪户有个矛盾纠纷,都爱找他调解,在村民中很有威望。金祥大叔得知陈光的情况,动员各家各户捐款。那时,村民都不富裕,有的卖鸡蛋,有的卖粮食,有的找亲戚朋友借,你三十,我五十,短短三天时间凑够了学费。爹含着泪说,光呀,要不是乡亲们资助,你就上不了大学,将来在任何时候,咱都要把这份情记在心里。大学毕业后,陈光先到一家上市企业工作,后来自己办公司。不到十年时间,陈光就拥有三个公司,成为远近闻名的企业家。
功成名就的陈光,首先想到报恩,要报答乡亲们的恩情。屈指算来,陈光已回故乡两次,每次都变着法子感谢左邻右舍。只有这样,陈光才感到心安。
第一次回去是五年前的正月,陈光开着车刚进村,就遇到了金祥大叔,忙下车敬烟问好。
叔,这次回来,我想给村民办点实事,您说,办啥好呢?陈光微笑着征求金祥大叔的意见。
光,咱村人爱看戏,最好只看过县豫剧团在乡文化广场上演那三天三夜的戏。金祥大叔说着,嘴角冒出一股青烟,旋转着升腾而去,你要是能联系市豫剧团到咱幸福村演三天三夜戏,大家都会念叨你的好。
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陈光拍拍胸脯,立刻通过熟人联系市豫剧团。正好市豫剧团那几天是空档,没有演出任务。团长很高兴,带领演职员工开着满载戏箱的车,翻山越岭来到了幸福村。
那三天三夜的戏,让村民们在家门口过足了戏瘾,有古装戏《秦香莲》《打金枝》《对花枪》,还有现代戏《朝阳沟》《我爱我爹》《倒霉大叔的婚事》。幸福村辖十个自然村,距村部最远的有九公里。为了让村民看好戏,免受往返奔波之苦,陈光安排在戏台北面搭个棚子,支锅垒灶,购买食材,专门请厨师做午饭。在叮叮当当的锣鼓和演员优美的唱腔声中,灶膛里的柴火燃得正旺,锅里的水慢慢沸腾起来,待把各种调料兑好,连同萝卜、白菜、粉条、海带、猪肉等蔬菜肉食下锅,一阵阵炊烟伴随着四溢的香气弥漫在舞台的上空。看罢戏,村民们端着碗,拿着馍,或站或蹲或坐,开怀大吃,欢声笑语响成一片,等待着看夜戏。
光,你这人有情有义,真是好样的,金祥大叔向陈光伸出了大拇指,我代表全村老人谢谢你。
第二次回去是三年前的九月,陈光吃过娘亲手包的韭菜鸡蛋馅饺子,三拐两拐就来到金祥大叔的家。金祥大叔坐在院里小竹椅上,悠闲地吸着烟,看到陈光,忙站起来让座寒暄。
叔,这次回来,我想给村民办点实事,您说,办啥好呢?陈光微笑着征求金祥大叔的意见。
光,我前几天见到咱村支书,村支书说响应上级号召,搞美丽乡村建设,一是想拓宽硬化通往村里的道路,改变人居环境;二是想在咱村栽植两米高的樱花树,形成独特景观。金祥大叔说着,叹了一口气,方案很好,就是落实不了。
为啥?
缺资金呀!
陈光没有犹豫,与金祥大叔一起去找村支书,商量建设美丽乡村的事。最后商定,拓宽硬化通往村里的公路,村民出义务工,砂石料就地取材。陈光负责付工程技术人员工资,购买工程所需的水泥。
就这样,经过三个多月的紧张施工,一条宽三米、长五公里的村级公路,终于高标准硬化完成,让村民彻底告别了过去“晴天一身土,雨天两腿泥”的状况。为了牢记陈光的恩情,村委研究决定把这条路命名为“陈光路”,并在村口立碑以示纪念。陈光知道后,多次与金祥大叔和村支书联系,硬是把“陈光路”改成了“幸福路”。举行通車仪式那天,陈光忙着项目招投标,没能赶回村参加,不过七辆装载樱花树苗的大卡车,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幸福村。村民边栽树苗,边念叨陈光的好。陈光看到金祥大叔转发给他村民栽树苗的视频,心里乐滋滋的。
下了高速公路,不到半小时,陈光就回到了幸福村。不少村民拿着手机,站在樱花树前拍照留影,看到陈光,热情地打招呼。陈光发现,村里的旧民房不见了,规划修成了一排排两层楼。村民们三五成群,有的在打麻将,有的在下象棋,有的在跳广场舞,有的在练太极拳,悠然自乐,别有一番情趣。
来到老家大门口,陈光停好车,看到房门紧锁,就给娘打电话。娘说她在跳广场舞,一会儿就回来。陈光拍了一组樱花照片,欣然发到了朋友圈,抬头看到金祥大叔笑呵呵地走过来,忙迎上前去。
叔,这次回来,我还是想给村民办点实事。
办点啥实事呢?金祥大叔拍拍脑袋,眨眨眼睛,咱村叫幸福村,以前幸福只是村民的一种向往。现在,日子好了,要啥有啥,是真幸福啊。
村小学呢?
刚建好不到一年。
村敬老院呢?
正在施工。
陈光和金祥大叔肩并肩地走着、交谈着,不知不觉来到洛河边,一座吊桥映入了眼帘。这座吊桥是村民外出的唯一通道,建成已有十年了,钢丝绳上铺的桥板,已换过三次。说到这里,金祥大叔神态凝重,美中不足的是桥墩有点儿低,去年洛河涨大水,差点儿被冲毁了。
陈光眼前一亮,那就建座桥吧。
【作者简介】王荀,河南卢氏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 《小说选刊》 《作家文摘》《芒种》《山西文学》《微型小说月报》《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等报刊,多次入选年度选本及初高中语文试卷,出版小说集《扶贫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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