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浓雾中 刚刚送走一个
出远门的浪子 回头却发现
整个世界在为他流泪
雨停了 摺了起来的伞却被他
当作一把尺 说是要为每只夭折的
脚印 测量一下哀伤的深度
秋天的夜晚 在海外飞往祖国的
一片彩云之上 巧遇诗人非马
我便在他的世界里参观游览
他拿出他的一本诗集 让我走进
他的心灵世界 说起他的那次
返乡之旅 他的眼睛里还充满泪水
三十多年的漂泊 一朝踏上
归途 他把短短的直巷
走成一条曲折回荡的万里愁肠
三十多年的离别 相遇在故乡的车站
手挽包袱的左手与拄着拐杖的右手
竟然互不相识 竟然擦肩而过
一声长长的叹息 游子的悲哀是
不能够把自己的影子留下 也不能够
带走屋前的那口井里的月亮
又回到谋生的都市 看欲望
与新落成的摩天大厦比高 看拥挤的
汽车 在把一个人的血管堵塞
寒风吹过 冰雪的十字街头
红灯轮流燃烧 所有的眼睛都已经
睁大 在找机会为自己取暖
晚餐的桌子上 被非洲的饥馑
胀得吃不下饭的肠胃 必须先消化
一盘色香味俱全的餐饮广告
夜深了 一双失眠的眼睛
刚刚要合拢 一声凄厉的嘶叫
破门而入 一颗心又被拉到街心
噩梦醒来 一只小鸟唱着歌
从他的窗前飞过 于是 美丽的
早晨 被歌声染成了一片金色
春天来了 郊外的油菜花
开了 故乡那碧波荡漾的湖面上
还有“白毛浮绿水”的小鹅吗？
春天来了 仍然会有下雨的
时候 望着灰茫茫的天空
他又在记挂着一只小鸟的下落
春天来了 请打开鸟笼的门
让鸟飞走吧 把自由还给鸟笼
不！把自由还给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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