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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息于两种景色

时间:2023/11/9 作者: 参花(上) 热度: 15719


  

  一、引言

  南非画家雅各·鲁克斯的画是自然和抽象的叠加,他以这种有趣且神秘的延伸与传统的栩栩如生产生共鸣。对他而言,充满画意的力量、丰富和粗糙都源于对世界变形和抽象的呈现,于是他把两种看似互相排斥的传统融合。在鲁克斯的风景画中,他以艺术家的智慧和对风景的理解使不同的文化和美学以融洽的方式共存,传达了我们与我们共同的家园分享着精神和肉体的一体性。鲁克斯用直观的表达展现出画面背后隐藏的精神力量,他与过去共享着传统,又恰如其分地演绎着当下。

  在某种程度上,我们总是栖息在两种景色里:一种是我们通过视觉来感知的领域范围,当我们凝视远方,昆虫的鸣叫、轻柔的风吹或者是动物群齐声发出的吼叫,甚至是南非灌木丛生独特的味道,都会增强这种让人深思熟虑的感悟。另一种景色是反映在我们身体上的,是基于内心主动去经历的过程。

  雅各·鲁克斯的风景画永恒的特征就是他似乎具有能在同一画面中穿越这两种状态的神奇能力,他不拘泥于对风景的复制、不沉迷于追求形似,而是用画笔留下了在每天时清时浊的凝视中熟悉的风景所留下飘忽的残象。这种残象反映的正是现实的“普遍性”,是一种本质的真实。毕加索主张“人们不能光画他所看到的东西,而必须首先要画出他对事物的认识”,勃拉克强调“人不应想把大自然已经完满成形的东西再制造一次……人须自己成为物”。在笔者看来,鲁克斯的画与其他许多的风景画家不同,正是因为他坚持把诸多元素做排列组合,让它们能互相叠置甚至彼此渗入;不仅是懒洋洋地凝视着被动的地形,而是对他所描绘的地形进行高度活跃的探索,他的画布散发着静态的、平和情感的喷发,充斥着景色内在的生命力。

  二、再现与表现并置的世界

  鲁克斯画面中再现的景色是通过色彩和轮廓摹写呈现出来的感性现象,其绘画中的再现与客观模仿所看重的理性内容的确定性截然不同,他描绘的是南非特有的景色,同时也是自身生活原生态的如实摹写,也就是对他本人的真实摹写,而这种实践行为正是人的心理动机、受意志情欲驱使的确凿证据,对这种意欲的揭示越是全面、充分和生动,再现画面就越是能够实现其认知求真的目的。正如马蒂斯所言:“面对物象的表现,不要拘泥于实际,而要反映它们在内心深处激起的某种情感。”

  在鲁克斯的画中一般存在两种画面,正如他对自己的画所下的定义:抽象现实主义。画面的上半部分是风景绘画,鲁克斯对他所选择描绘的土地有着深深的爱和尊敬,他通过作品将这种深厚的情感传达给站在他作品前的人,但他并没有尽可能描绘可以唤起共鸣的痕迹,也没有盲目复制开放视野中不可忽视的美丽景色,相对而言,他更多的是受视觉和经验的召唤,也许把他的作品称为“自然的肖像画”最为恰当。大自然纯粹的开阔空间与原始的色彩以及复杂的绘画构图紧密地并列在一起,这与视觉意义上“田野考察”的形象性无关,它们仅仅是来自大自然,如岩石、旧树,想象那些附着在它们身上的记忆。他在自己创作的空间中保持了真实的自然、遭遇、感觉、生活和呼吸的本质,其绝妙之处在于通过每一幅画所包含的元素,让我们感觉与他同在,给予我们与他一同分享景色的体验。

  鲁克斯创造的“抽象”分层是他与他居住、游览以及欣赏的世界之间的体验式参与。这些元素的创造平衡了观众与景观、观众与艺术家、艺术家与景观之间的对话,而不是让观众强制接受画面中的元素。这是慷慨的,能给予观众一种想象力的发挥、一种超越视觉本身所能感知的才能施展。所以,比起称他为“景观学家”,鲁克斯更像“唤起主义者”。

  鲁克斯画面中的再现与表现并置的世界是显而易见的,在这里,一个是文字和比喻,而另一个是抽象的、有经验和感受的。据他自己所言,两个世界的并置也是克罗地亚和南非林波波河两片截然不同的土地的交集。当观众欣赏他的作品时,需要考虑到属于他的双重地理生活所暗示的潜在转变(鲁克斯每年在克罗地亚生活三个月并进行艺术创作)。

  鲁克斯每一幅画都会与其下一幅画相呼应。作为把空间转为实践的空隙,鲁克斯描绘的风景既是客观地再现,又是在所代表的世界范围内主观关系的插入(如图1,图2)。我们看到南非的景色慢慢退到远处,看着它在中间的间隙中断裂,而在画面的前景中,透视效果突然变平、减少,然后描绘对象瞬间被醒目的平坦色块缩短。在这里,我们见证了两个非常独特的绘画传统的叠加:自然和抽象。这些显著不同的传统之间的紧张关系,使鲁本斯的绘画具有鲜明特征。更有趣的是,鲁克斯画面中自然主义和抽象主义之间的互相制约不可思议地呼应了风景画的传统,正如库切所指出的:以“力量和热烈”“粗糙的纹理”生成的前景,与中间和画面上部的温柔形成鲜明的对比。对于鲁克斯来说,这些力量、热烈和粗糙都源于世界的变形和抽象化。在没有丢掉绘画表现的审美机制的前提下,鲁克斯把严格的抽象化和荒野主义的技巧和风格覆盖在景观上,实际上,是两个看似互相排斥的传统的融合,或者可以说,他把自然主义和抽象化的不和谐的构造板块推到了一起,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丝毫没有玷污风景画的核心原则。

  三、传统与当代的和谐共存

  在鲁克斯的风景画中,把传统、标准的古典式艺术绘画模式无顾虑地融入了现代主义孤傲冷漠的断裂中。这是一个创新大胆的尝试,也正如鲁克斯的讲述:抽象化和自然主义、异己的和天生的相互接纳,对于他而言,就像我们生活在一个对位的、不和谐但包容的世界。正是这种敏锐独特的洞察力,它能在精神上、想象上、在人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允许差异共存;不同的文化和审美形式以一种非挑衅的、非暴力的方式共存,所以鲁克斯的画总能给人一种抚慰和放松的感觉。这些画没有出现插入语、限制、怀疑或者争论,它们不是难解的作品;如果一幅画有能精确传达意思的功能,它们的工作就是向观众传达“我们与这个共同家园共享精神和物质的合一”。

  在鲁克斯的带领下,通过绘画我们接受了历史和现实的不和谐,以及一种新的、不断演变的未来,所有的不和谐至少在美學上得到解决。在拼接自然主义和抽象化的过程中,鲁克斯寻求调和特定的、庞大的和具有约束的熟悉和不熟悉的范围之间的关系。在20世纪30年代,亨德里克斯·雅各布斯被认为是自然主义和抽象相结合的早期先驱,但正如威廉·伦斯堡公正地指出,雅各布斯的绘画中还有很多其他美学趣味的融合,像后印象主义、点画派和准立体主义。然而,在鲁克斯的作品中,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对有分歧的影响提炼或融合的尝试,即风景画的自然主义和抽象化;相反,他正视这些截然不同的风格。如果把其理解为一个实体叠加到另一个实体上的话,这种效果是超现实的。然而,与超现实主义不同的是,这种效果从来就不是指向不和谐的行为,而是抚慰人心的。

  在南非,抽象概念在19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经历过繁荣时期。在这方面,特雷沃·科尔曼是一个堪称典范的人物,他是硬边抽象画的大师。抽象当然也有许多方面和表达方式,也可以包括巴蒂斯和斯科特尼斯的作品,那我们该怎么更好地理解鲁克斯的立場?一般来说,艺术家对有歧义的或是纯粹的形式都是拒绝的,然而,鲁克斯保留了自然主义和抽象化的初衷,没有用一种形式去“玷污”另一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的风格与风格的重新组合,它允许沿革发挥它的作用,同时,也欣赏景观和色彩的原始性。这种具有诱惑力和鼓舞人心的方法,其根源在于鲁克斯个人的精神,他不被纯粹的抽象所打动,就像他不被如画般的景色感动一样,他给观众的是两者平行和互释的绘画观点。

  南非的景观不再像阿罗诺维茨所说的“过渡对象”,在鲁克斯的自然主义和抽象化的叠加中看到的是这些独特的元素同时共存而不是模糊不清的,鲁克斯感兴趣的是把一系列的事物联系起来——粗糙的、丰富多彩的、通过原始缝合的形式、色彩和历史。在这种情况下,观众遇到了一场由来已久的形式和文化之间的重新排列。

  四、理想和现实的相辅相成

  “我在非洲有个农场……视野非常广阔。你所看到的一切成就了伟大、自由的高贵,你在早晨醒来时想:我在这里,我应该在这里。”迪内森于1937年创作的小说《走出非洲》就是这样开头的。在笔者与鲁克斯的交谈中,他提到自己在南非有一个农场,因此,他从视觉领域到心理世界很大程度上是由迪内森所召唤的情感所塑造的。他创造的画面被固定在遥远的地平线上,衬托着壮阔的天空和丰富的灌木丛,他在这里醒来或在梦中穿行,他孤零零地徜徉在沸腾着人生的地方,或漫步在充满了他的思想的偏僻角落里。总有更广阔的视野迫使他去看更远的景致,但他选择在画面的前景中让其戛然而止。在自然主义和抽象化的分裂过程中,鲁克斯抵抗了经典传统中那种让一个人看到完整视觉的典型时刻,选择了将自己和观众从他所看到的世界中的完全沉浸中抽身出来。

  鲁克斯不是一个浪漫主义者,他对他所看见的世界没有完整的归属感或占有欲,他总是在试图提醒自己和观众,人们在这个地球上都只是暂时的存在。与波切尔不同,鲁克斯不会“在原野上寻找阳光染红英国森林的那种柔和而美丽的色彩”,他不是复制,而是创造。鲁克斯不是在幻想中治愈他的世界,林波波河的风景在他眼前也在他心里,于是他选择用一个平行的世界来补充这个世界。补充除了是添加也可以是替代,因此,抽象也可以是减法。所以我们看到的不是一种奇异的视觉,而是双焦点的画面。

  在艺术里,有所保留就是追求完美。外界自然的具体形式常常让人陷入一种与世界融为一体的错觉,从而会阻碍人们去探索艺术本身的美。风景渐渐被前景中的块状和平面取代,人们看见的世界不再是某个地方,也许只是一些残缺不全的回忆。鲁克斯说,画面不可告人的部分是土地下的世界。并不是一切都可解释,有些事情是不可言传的。就像大家毕生都在寻找的幸福,在爱人的手里、在彼岸的花蕊里、在遥远的地平线上,到头来发现,它就在这里,在你的眼里、在你的心里、在视觉和思想的模糊边界里。

  鲁克斯的作品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思路,如果艺术有经验的话,更好的解决办法是拥抱并改变所经历的苦难。正如米切尔教授所说:景观画是一种动态的媒介,我们在其中“生活、活动和存在”,同时它本身就是从一个地方或时间移动到另一个地方或时间的媒介。让每个艺术家都体验到布鲁姆所说的:“一个人必须在一个更包容的世界里,让人们能够从焦虑的影响中获得深刻的突破,也能更好地融合和混合这些影响。”

  要更好地理解和拥抱鲁克斯的风景画,人们不仅必须承认其影响和破坏,还必须承认画家超越传统的能力。因为画家已经明确拒绝或简单地忘记了通常与绘画传统相关联的壮观——理想、史诗、田园、美丽、崇高。这些品质都不是画家的动力,也许是因为他把伟大的和平凡的、理想的和真实的混为一谈,或者是因为他没有幻想,而且非常肯定地拥抱了“非洲的实体”,既是知觉自然也是内心探知。

  参考文献:

  [1]陈顺纷.再现与表现——素描教学创新之我见[J].装饰,2004(4):12.

  [2]翁剑青.两种感知的同在与价值——关于理论规范和审美判断之关系的思考[J].装饰,2001(6):19-21.

  [3]唐云,靳小水.关于写意油画中“物”的探析[J].戏剧之家,2018(33):123-124.

  [4]潘公凯.绘画性抽象[J].美术研究,2013(1):4-5.

  [5]林晓盛.浅谈抽象绘画的欣赏方法[J].参花(下),2021,No.945(02):95-96.

  (作者简介:何璐西,女,博士研究生,佛山科学技术学院工业设计与陶瓷艺术学院,助教,研究方向:艺术理论与历史)

  (责任编辑 张云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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