蛾,钟情于火,
人,之于情。
——题记
夕阳西下。
最近几天的火烧云覆盖了整个半边天,如远处的天国着了火。火红的云彩在他的眼镜上折射出了清澈的红色。他站在这个庄子的最高出,似要把身体溶进这不熄的天火里。
他是城里来的作家,为了完成一部小说,租借了这个庄子村口的一家废弃的院子。虽然是简陋些,但是还能够遮挡住这秋天凉到心底的寒意。白天,他写累的时候就出来走走,看看许多年没有好好看过的夕阳晚景,呼吸一下多年没有呼吸到的带着秋季青草枯黄干涩的空气。晚上,在虫草嘀啾演绎的乐章里看书。这种惬意的感觉是从脚底下的泥土里生长蔓延出来的,蔓延过他那经历沧桑的心,蔓延到头顶,一直在两边的太阳穴里回旋打转。
今晚,月色明朗,那暖暖的月白色铺遍了整片的大地。而他房子里黄荧荧的烛火光跳跃在这无垠的银白色里,像是在人心脏的最柔软处生出的心花。黄荧荧的火光影射出了大片大片的玫瑰黄,在眼前跳跃,一直地跳跃。突然,门外的一阵天籁之音赤裸的进入了他的耳膜,打破这份似在水底最深处的冷冷的安静:“请问有人么?”
他开了门。一个俊俏的姑娘站在门口,白净的脸庞,眼睛如两湾清澈的泓水,一袭带着黄花的素衣,铺进了他瞳孔,他当时就怔住了。他分不清楚眼前到底是不是正在开放着大片大片白色的花瓣,这大片大片的白色,瞬间温暖了他,她,他们脸庞上的温度。
女子笑了笑,说:“我住在邻边的村子,今天到这里的大姨家,没有走。出来散步的时候路过你的房子,听说你是城里来的作家,我想过来看看,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你的写作?”天籁般的声音把他身体里沉睡多年的细胞唤醒,疯狂地在他的身体游走,把他冰冷的心游走出了温热。
微弱的光亮在两人之间闪耀着。他们交谈了好久,原来这个女子也十分爱好文学。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夜晚,相见恨晚的感觉渐渐蒙上了两个人的眼睛,在彼此怀春的心里滋生,暧昧的温度渐渐溶化在两人之间。
这一夜,她没有走。
从此,她每天晚上都会来找他,与他幽会。
渐渐的,他开始沉浸在这美好的爱情里。这强烈的爱情,犹如时光隧道,将他的时光倒退了十年。他想与这个梦中的女子共度一生,他想娶她,他想把她带回城里,他想与她不离不弃,共度一生。可是,他提了几次,她却拒绝了几次。他问为什么,她只说,他们的时间太短了,让她感觉到很仓促。其实,他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让她没有仓促感。
云彩在头顶忽忽飘过,风从东边吹来,把太阳吹进了山里。黑夜渐渐的漫过山顶,漫过他的眼睛。
这天夜里,两人在床上谈了好久。最后,她莫名其妙的让他以后不要再点烛火。他不明白,他问她原因,她只是摇头,没有说一句话。这一刻,无尽的沉默,会意的眼神,似乎是他们交流的语言。
时间在无休止地前进,凋落下来的颜色渐渐的变成了黑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干枯的河流在注满水,枯黄的叶子在重新挂满枝头。在深深的爱情怀抱里,他的灵感如雨季到来时封闭已久的山泉,汩汩而出。很快,他的书稿完成。
他回到城里,把书稿交给出版社。回来的路上在一个珠宝店,他看到了一枚精致的钻戒。那钻戒上面散出的光芒,照耀着他的眼睛。而他眼睛的深处,映出了她的笑脸,他要向她求婚。当即,他又回了山里。
夜里,她和他的身体在无尽的缠绕之后,他取出那枚钻戒,交到她的面前,她很欢喜的搂着他的脖子,脸贴在他的脸上,问:“你真的愿意娶我吗?”他看着那那两如湾泓水般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我愿意!”
她的眼睛如黑夜里最亮的星星,照耀着他那心脏的最柔软的地方,他产生了一种冲动——想看看她现在最美的样子。他想到了烛火。这时想看看她最美样子的想法一直充斥的他的大脑,他忘记了,忘记了她给他的忠告。
夜里惨白的月色直直的插入窗口。啊的一声惊呼,烛火点亮,她看着他,眼神渐渐的暗淡下来,不舍,留恋,连最后一丝的爱意,全部在暗淡的眼神里渐渐的消失。随着一滴清泪的落下,她没有回头,竟扑向了黄荧荧的烛火。世界进入了痛彻心扉的冰冷,进入了冰封的世纪。心底里那大片红大片红的花瞬间的枯萎,开始了没有休止的暗无天日。
是不是最痛的悲伤也不过如此,是不是最痛的悲伤之后还有眼泪,是不是眼泪干涸之后,眼睛里就没有了颜色,这些都无从知道。水雾开始蒙上了他的眼睛,脸上一大片一大片的湿,开始浮出。太阳的升起,已经无关这个世界的温度,悲伤漫天的扑了过来,生生的打在他的心里。他看着这只小小的花斑蛾,过往的种种,如同电影的胶片,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最后,这些胶片全部开始错乱了顺序,生出了那可怕的焦糊味。
阳光被可怕的黑云遮住,透不出一丝的生气,心被冷冷的抽着丝,剩下的只是斑驳。一阵风吹过,阳光透过云的缝隙,斜斜地插在大地上,如利剑一般,像是天国里的愤恨发泄。
一切来得那样的突然,一切又消失得那样迅速,来不及体会,就已经陷入了回忆。蛾,钟情于火,人,之于情。一切那样的简单,一切又那样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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