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裕固族历史悠久，文化独特。裕固族妇女服饰是裕固族文化最具代表性的元素，不仅做工精细、用料考究，更可贵的是款式、纹饰内涵较为丰富，体现出本民族独特的审美价值取向，成了裕固族民族观念和民族精神的集中体现。

　　关键词：裕固族服饰 民族观念 精神价值

　　中国是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每个民族都在发展的过程中各具特色。服装服饰既是一个民族区别于其他民族最显著的特点之一，也是一个民族观念和审美价值的体现。裕固族作为西部地区一个独特的少数民族，其妇女服饰的历史发展具有显著的特点，更能从中体现裕固族民族观念和精神价值。

　　一、裕固族妇女服饰形成的人文环境和历史背景

　　肃南裕固族自治县地处河西走廊中段，南依祁连山脉，北靠巴丹吉林沙漠边沿，分布在祁连山北麓一带。全县地域辽阔，人口稀少，这里也是全国唯一的裕固族集聚地，裕固族历史和文化在这里传承和发展。

　　裕固族源于我国北方古老民族——回鹘，九世纪中叶，游牧在鄂尔浑河流域的回鹘，由于自然灾害和内部争扰，政权分崩瓦解，分三支西迁，一支迁到河西走廊一带，称为河西回鹘。十世纪初，回鹘首领庞特勤在甘州设立牙帐并称可汗，史称甘州回鹘。明中后期，由于外族的侵扰、自然灾害等多种原因，驻在关外的回鹘东迁至祁连山一带定居，以“尧熬尔”自称。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甘州回鹘同周围蒙古、藏、维吾尔、汉等民族长期相處，互相融合，逐步发展形成一个共同体，就是今天的裕固族。1953年7月，甘肃省酒泉专署召开会议统一了裕固族的族名，取意“富裕巩固”。1954年肃南裕固族自治县成立。

　　裕固族在历史长河的变迁中，造就了坚韧不屈、善良忠厚、乐观积极的民族精神，而这样的民族精神价值在服饰文化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二、裕固族妇女服饰样式的概括

　　“衣领高，帽有缨”，是裕固族妇女服饰特点的准确概括。裕固族妇女服装为高领、大襟、右衽、拖地长袍，头戴喇叭形毡帽，帽顶装饰红缨穗，故称“红缨帽”。脚穿高筒毡靴或布靴，靴面绣有彩色花纹，腰间坠有刺绣荷包、针扎等作为装饰。长袍多以褐色或彩色锦缎为质地，两边开叉，镶有彩色花边，襟边、袖口、下摆、领边都有刺绣装饰。服装多修身，色彩鲜艳夺目（如图1）。服装上配有头面，头面，是裕固族妇女服装上最显眼也是最为贵重的部分，由胸饰和背饰组成。胸饰分左右两条戴在胸前，上端在耳际以上编入发辫，下端垂至脚面，中间勒入腰带，上面镶嵌银牌、珍珠、玛瑙、珊瑚、贝壳等名贵物品作为装饰，两条的图案、颜色对称统一。背饰比胸饰略窄 ，戴在头后的发辫上，直垂至脚跟，上缀23块贝壳，自上而下排列（如图2）。

　　三、裕固族妇女服饰的特点

　　裕固族妇女服饰文化的形成不仅受地理环境和生产生活方式的影响，同时也受民族历史、文化传承、宗教信仰等多方面人文因素的影响。因此，其服饰呈现出历史性、宗教性、写实性、包容性等诸多特点。

　　（一）历史传承性。裕固族服饰最早源于唐代。唐朝诗人花蕊夫人在其《宫词》中写道：“明朝腊日官家出，随驾先须点内人。回鹘衣装回鹘马，就中偏称小腰身。”腊月初八达官贵人们出门，必须穿回鹘服装、骑回鹘马，说明回鹘服装当时已流行于唐朝上层阶级，成为一种时尚。回鹘装是腰身窄小的翻领曳地长袍。与此同时，敦煌壁画中有回鹘供养人，画中人物发髻高耸，身着修身拖地长袍，服装颜色为砖红暖色。诗中和画中人物的穿着真实地反映出裕固族祖先回鹘人早期的服装风格，而这些修身、拖地、鲜艳的服饰特点在今天的裕固族妇女服饰中仍然有所体现，尤其是供养人高耸的发髻正是现在裕固族红缨帽的原始呈现。所以，如今裕固族妇女服饰是在唐朝回鹘装风格的基础上，融合其他少数民族服装样式而形成的，较具历史传承性。

　　（二）宗教性。裕固族信奉藏传佛教格鲁派（即黄教），历史上他们曾有过原始崇拜，信仰过萨满教、摩尼教。而这些原始崇拜及宗教信仰在现今裕固族妇女服饰上表现得较为明显，比如，裕固族妇女服装上有大量的刺绣，内容有日月山川、花虫鸟兽、水波云纹。裕固人认为万物有灵，因此，在绣制植物的花蕊时，用某个动物的眼睛来代替。还有，裕固族姑娘在结婚当天必须身穿绿色服装，象征草原和生命;脸上蒙蓝纱，象征蓝天和湖水;头戴白色红缨帽，寓意一腔热血献给生养的土地，这正是对万物自然的崇拜。除此之外，服装上还出现神鹿、吉祥鸟等图腾崇拜图案，更有藏传佛教“卍”字符等宗教符号图案的刺绣。这些符号显示在服装上，说明裕固族对原始崇拜和宗教信仰自古就从未间断过。

　　（三）写实性。由于裕固族是一个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所以其服装的质地多为家畜皮毛或植物茎秆所制，比如，做服装的材料是用羊毛撵成的细线织成褐子来制作，既保暖又经济实惠。“头面”是以牛皮来做底面，红缨帽用羊毛擀毡制作或用芨芨草编制后外面敷上白色布料而做成。服饰中的刺绣多以生活中所见所闻的实物为主，进行变形的抽象化绣制。这些生活的实物成为他们刺绣灵感的素材，既简单大方又不失端庄典雅，具有较强的写实性。

　　（四）包容性。裕固族服装在汲取和融合了藏族、蒙古族等诸多北方游牧民族服装的优点后，融合本民族历史传承和生产生活方式特征而形成。服饰刺绣更是吸纳了中国四大名绣和北方少数民族刺绣特点，加以个性化设置和勾勒而逐渐形成具有本民族浓郁特色的服装体系。服装包含宗教、自然、生产、生活、民族、哲学等内容，包罗万象，妙趣横生，可以说是裕固族民族文化大庄园。

　　四、裕固族妇女服饰所体现的民族观念和精神价值

　　裕固族妇女服饰在历史演变的过程中，始终保存着古代北方游牧民族服饰的文化特点，而从服饰的各个方面无不体现出裕固族与众不同的思想观念和民族精神，这正是一个民族服饰能作为一种文化象征历经千年传承而经久不衰的原因所在。

　　（一）财富观念。裕固族妇女服饰中大量使用昂贵的金、银、玛瑙、松石等饰品。裕固族是一个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因此，财富观和中原民族有很大差别，中原民族将房屋和土地等不动产作为财富的主要象征，而裕固族则以拥有的牛羊和女人的服饰等作为财富的象征。每到举办重大节日的时候，裕固族妇女都会穿上最漂亮的服装去参加，服装上挂满了银牌、海贝、珍珠等装饰品，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清脆的响声，甚是吸引客人们的注意力。妇女们华丽的服饰迎来众人羡慕的目光，此时服装的做工和装饰物便成了众人议论的话题，在热烈的谈论中，家庭的财富和男人的本领大小也由此显现出来。

　　（二）女性地位观念。裕固族男子服饰为大襟、右衽、圆口袖的一色藏式长袍，头戴向外翻沿的白色毡帽，脚穿毡靴或蓝色、黑色为底上绣白色花纹的康程（筒靴），并没有呈现出太大特点。而裕固族女性服饰却从姑娘到已婚妇女再到老年妇女，服装的款式和颜色都在不断发生变化，而且将自然界一切美的事物都融入其中，显得更加尊贵而华美。不仅在服饰中如此，在裕固族早期的婚俗中也能体现出来，裕固族有扎帐房杆子的婚俗，就是女孩到一定的年龄时，父母会在自己帐房附近另扎一个帐房，等待姑娘找到心仪的对象时，才会准备厚礼出嫁。这就与中原旧时包办婚姻具有天壤之别了。

　　（三）坚毅顽强、乐观向上的精神。关于裕固族妇女服饰传承有很多民间传说，流传最为广泛的是《萨娜玛珂》。传说裕固族女英雄萨娜玛珂在一场与外部落的战争中，挺身而战，解救民族于危亡时刻，在胜利归来途中，受奸人所害而牺牲。人们为了纪念这位女英雄而设计出裕固族妇女服饰，红缨帽上的红缨穗、头面以红色为基调，表示萨娜玛珂的鲜血洒在故乡的土地上;胸饰表示护住萨娜玛珂的前身;背饰就代表护住她23块脊椎骨。裕固族用朴实的服饰为载体来纪念这位英勇的女英雄，正是寓意面对挫折与困境，积极追求美好生活的精神，更是一种民族情怀的深刻表达。

　　除此之外，裕固族妇女服装色彩搭配具有强烈的跳跃性，显得更富活力。从裕固族服饰的色彩来看，你很难想象出这个民族曾在历史上经受过如此多的艰辛和磨难，而相反让人感觉到更多的是他们对生活充满希望和热情。现今裕固族人生活在西北较干旱、自然环境相对恶劣的祁连山区，裕固族人始终顽强地与自然和谐相处，也造就了他们彪悍豁达的民族性格，以其色彩夺目的服饰来寄托和表达他们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

　　参考文献：

　　[1]钟进文.中国裕固族研究集成[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2.

　　[2]王萍，陈文福.论裕固族服饰刺绣的艺术表现[J].通化师范学院学报，2013（11）26-29.

　　[3]高林俊.中国裕固族传统文化图鉴[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10.

　　（作者简介：普秀敏，女，本科，甘肃省肃南裕固族自治县民族博物馆，文博馆员，研究方向：历史文化）

　　（责任编辑 刘冬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