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于你又如何，遇上你又如何，只是回头看看，你在原地，那我只好走了。
　　
　　栀子，我们都没有权利去央求别人是吧？我以为我会爱你舍得为你，我和许多的女人姘居过，我这一生，只爱你。可是现在连你也不爱了，于世界的人都不爱，那么我究竟还能爱谁？我自是一人枯萎去了。
　　
　　她想起他们刚开始生活的时候，刚刚构筑的爱，他爱她，倾心地付出。
　　
　　他们曾经爱了很久，他在外面赌输了钱还债的是她，她去上班半年没得买过一件衣服，工资一领到他就拿走，她告诉我，她说累了，想放手了。有很多人喜欢的怎么就会和他走了两年，这男人一旦冷漠起来别说有多残忍，我自己倒已经习惯。她说着已是安静，我只是个局外人，看不得人家年轻的姑娘遭这样的罪，你倒不要闲着，有空就多看看亦小姐的书。我帮不上什么，就打这样提醒她，这世间本来就有很多不值得去推崇的，今天说是最爱你的人明天就可以成为最恨你的人，所以没必要这么倾心地付出，离开他吧！努力地忘记。她倒自己也晓得，不必我说得多，做女子该决定的时候就得有个底。
　　
　　她给我讲两年来的故事，有过一个未成型的孩子，因为意外，还没见世就死了，说到这孩子她掉下眼泪。表情很苍凉。
　　
　　他告诉你最爱你。
　　
　　真的爱上了，他要你。当时你想的却是以前那个男的，到后面才开始迷恋上现在这个男子身上的味道，大一的时候她一个人背着吉他穿梭在校园的梧桐树下，秋天梧桐的叶子一片片飘下来，那是母亲去世的那一季节，伤感。她经常哭，眼泪落啊落，哭过后站起来，背着吉他的样子好漂亮，一脸淡然的表情。
　　
　　我想她童年失去了母爱，也没有父爱，她是可怜的，遇上他，他能不能悉心照顾她，他大了她整整十年，可以给她想要的爱，而我，只是怜惜她。希望她幸福。
　　
　　这个男的一直在社会的中层阶段出没，爱过很多女孩子，和不同的女人擦肩而过，那天他看到正在从远处跑过他身边的栀子，一个留简单的短发的女孩，与他擦肩而过。她今年读大二。他脑子里有这么一个人，从来没这么明朗过，但是很多女子只要经久不见就会忘记，何况他不固定的拥有女人。他依旧赌得很厉害，然后晚上去附近的KTV看小姐跳舞，直到栀子出现。她第一个晚上应老板去那家KTV给人弹唱劲暴的DJ，他看到她，是的。之后他去后台找她，靓女，还记得我吗？栀子摇头，他笑笑。
　　
　　他死皮赖脸地缠着她，每次都来后台找她，她倒也不闻不问，可是突然有一天他不来了。那天，她在卸妆，平时他已经来了，可今晚不见，怎么都不见他来，去门外探了探，她在想，我是喜欢上他了，怎么就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后来闷怏怏的回家，以后倒老是记得这事。后来学校放了假。他来找她。那一天天气冷得出奇。
　　
　　他拉住她的手欲往外跑，她突然哭起来，眼泪滚落：你要带我去哪，我手上积满血，然后她拉开袖子，脱下外衣，光华的皮肤下到处绎积的伤口形成一个个弧口，我家庭状况很不好，刚刚父亲酗酒把我打了一顿。眼泪一直流，他说，你吉他弹得很好，我有个朋友他开个琴行我想带你去他那里和他开些课程，我见到你的第一天，你让我突然发现一个女孩身上藏着的音韵，我不希望你来这种地方，听话好吗？外面下着雨，冰冻的，腊月的南方东雨天气，她把外套一披抱紧了吉他往外跑，对不起，我自己的事不用任何人来干涉，我可以的。
　　
　　他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她的身影。
　　
　　第2天他离开，回了家乡，桂林的风景依然如此美丽，只是自己觉得不配和这样的风景走在一起，那个女孩的身影依然如此清晰，他在孱洛的灯光下要了一个女孩子，他抱住那个女孩，不料，她的眼泪掉下来，他立刻把她松开，穿上衣服，他说你走吧然后丢给她一沓钱，一个月后回来他企图找她。
　　
　　他回到原来的城市，去了原来的KTV，意外的发现她，那天让他感到意外，唱完歌她主动请他喝酒，他是有点受宠若惊，不比别人早，也不比别人晚，遇上了就是遇上了。
　　
　　她今年二十岁，大二。从初中到现在一直自食其力。母亲在她七岁那年死于非命，她和继父生活了十三年，是S大吉他弹唱最好的女生，但是从来没有过母爱父爱。我在想也许一个缺少父爱的孩子总想找一个大自己好多年的男子，这样她可以体会爱情，也可以从他那里感受一点点的父爱，他把她当成小孩，捧于手心宠着，她之于他，就这样走在一起的吧！
　　
　　我始终一个人生活，还要养活弟弟和妹妹……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幸福，她看着他。是，他知道的，但是他在想他能给她什么。他只是赌博，喝酒，没有积蓄，他用什么来养活她，给她幸福？
　　
　　他拉着她，他带她去他的公寓，在卫生间里她脱下所有的衣服，在灯光下看着自己的伤口，她用舌头去舔，眼泪掉下来。他出去给她买精致的睡衣，她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她看到他的窗台上种有玉兰花，清香的向她扑来，她居然还能看到，她没想到这个男子竟然种有玉兰，她突然感到不孤独。
　　
　　第二天他回来，她突然抱住他，那些玉兰是你种的吗？
　　
　　母亲喜欢，所以种了。怎么啦？
　　
　　她不语，只是眼泪大滴大滴的滚动。她不知道她告诉过很多人，她喜欢这种花，很喜欢很喜欢，可是没有哪一个人记得，她曾经站在玉兰树下许愿，将来要嫁给一个也如她喜欢玉兰的男子，她几乎每天都收到不同的情书，隔一两天就收到一大捧玫瑰，她连正眼也没看就丢进垃圾桶里，许多女生因为嫉妒，在背后诋毁她，说她假装清高，男生在暗地里叫她冷美人。
　　
　　因为玉兰，因为他的温暖，因为他的温情，迢迢不断如春水般的眷恋，她把自己交给他。
　　
　　她说我累了想把自己交给一个人了，虽然喜欢自己的男生很多可是没想过要和他们交往，然而今天她把自己交给他。她睡在他身边，他抱着她。当他的身体进入她的身体时，她感到无助中带着难于缓和的疼痛，泪水划过男子的胳膊，她的脸在泪光下显得苍白，窗外的树影婆娑一点一点的照在乳白色的床单上，半夜她起来喝水，喝了就上厕所，他是知道的，每次她一起身他就抱着她进卫生间。
　　
　　早上她在脚下看到那一处火红的血液像一朵新开的鲜艳的杜鹃花，男子缓缓地抱住她，风吹过窗台把房子里的风铃吹得叮当响，他说栀子，我会照顾你的，把你交给我，我会给你一生的幸福，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回家见我父母。
　　
　　她走了，她给她留了一封信。她说我只是回头看看你，也许我会来，但不是现在。
　　
　　她去哪里他不知道。
　　
　　他找了很久……真的很久，他不知道自己疯了还是世界疯了。
　　
　　她去了很远的地方，她去了岭南。在那个文化稽留地住下来，一个人。
　　
　　她说喜欢看白云飘过的天空，那一片片白白轻盈的东西在我眼前流过，我知道在它们内心里凝聚了很多泪珠，要不然它怎么可以下起雨来呢，好美又好凄凉。它记录着有梦的午后的许多未来的憧憬，那时的阳光很稀疏，冗长的睡眠带来膨胀的疼痛，她时常想起他，偶尔会做梦遇见他。
　　
　　凛冽的风吹弄我细长的秀发，也许是喜欢上某一刻钟也因此而喜欢被感觉着的感觉，很多时候一个人面无表情的流泪，眼泪像珍珠一样哗啦啦的掉在地上，珍珠，是可以把它再捡起来，可是泪珠一旦掉落就蒸发了，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只想这样安静，看看角落里的人们的表情，从那里可以悟出一个世界，我喜欢傍晚出去看江水，我喜欢看远处的轮船，我有预感我会离开这里。
　　
　　之后她又走了，结束了这半年的以撰稿为生的日子。
　　
　　她终究有自己的想法，何况她怀了孕。她终于决定去找他。
　　
　　他自然很高兴，还带来了他们的孩子，他期待着做爸爸，他带她回去见了自己的父母，摆了酒席，领取了结婚证。那么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她对他的事很少过问，他晚归回来，他跟她解释，话还没说完，她就插上一句：按你的想法做事就好。她从来不问，他渐渐地也不再说。
　　
　　她总是做好饭菜等他回来，开始的时候他总是按时上下班，一下班就往家里跑，他太爱眼前这个太太，爱他们未出生的孩子。可是那一天真的很不幸，她拖着地板，他兴冲冲跑进来撞到了在地板上蹲着的她，她一下子摊倒在地上，血迅速从裙子下面流出来，她脸色苍白起来，他哭着抱起她，叫了医院的救护车，送进了当地的医院，他突然泪流满面，那天他在下班的路上，路过一家珠宝店，看到一白金钻石戒要买回来送她，太兴奋了……
　　
　　他一脸污垢坐在急救室外面，他老了好多，胡子也长了哭丧着脸。医生出来了，问谁是家属，他匆忙跑过去。“大人暂时没事，可是小孩已经保不住了。”他看到她孤单地躺在白色的床单上输液，她的脸好苍白，他回忆着医生说的话，大人暂时没事，小孩已经保不住，我们已经尽力了……。他的心好痛，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一天两天过去了，她恢复了好多，他出去花店买了一盆玉兰，抱回到病房，她醒了。她说，我闻到了花香，我就醒了。他突然跪在她面前，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栀子，是我的错。对不起，她望着天花板，目光很呆滞，她说，怎么能怪你呢，起来吧！他站起来的同时眼泪却掉了下来，这时她转过来，咦，你哭什么，我都没哭呢？他却哭得更伤心。
　　
　　很多天过去了，她要出院了。那天他抱着她，我们回家吧，我带你回家了，栀子乖，我们回家了啊！她回头看一下病房，眼泪终于掉下来，她的孩子不在了。
　　
　　他请假照顾她一周，每天他都陪在她身边，照顾她，陪她数星星。一周结束。他下班回来看到她，她坐在阳台上晒太阳，见到他，她笑笑，他出去买菜做饭给她吃，晚上还要哄她睡觉。
　　
　　那时他回忆说她像变了一个人，目光很呆滞，常常盯着阳台上的玉兰树发呆，没有做饭，我经常在外面买吃的回来，我叫她吃饭她也不动，喂她几口她就说饱了，我感到很内疚，每次回家真的让我痛苦万分，看到她我就深深的自责……
　　
　　后来他请了一位保姆来照顾她，他习惯不回家，每天泡在酒吧里，和不同的女人周旋，喝酒。这是他的本性，他也以为他会很开心，刚开始他还是天天去看她，后来就隔一天去，隔一天又变成隔一周，到后面一个月才去一次。他是一个成功的男子，外有自己的公司，那是他和她后来打拼的，公司利润利滚利，刚开始栀子放下学业和他打拼的时候，他亲自让她在电视做广告，他现在路过某街口还看见栀子的大海报。有多少名媛青睐他，他却只选择了她。
　　
　　他说，我们完了，我害了她。
　　
　　有个林局长的女儿一直喜欢他，这是众所周知的，他不喜欢她，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但是她漂亮，她有本事。林因，她第一次在夜宴上看到这个男子就拼命的想抓住她，爱她的人很多，她却爱上了他。那晚她约他在她家里吃饭，挂了她父亲的名誉，他碍于面子就去了。他们交谈甚欢，后来林局长临时有事就先出去了，剩下他们两个，玩着游戏，他输了，被灌了很多酒。她林因是什么人，她可是社交名人，是人们瞩目的一朵花。他能玩得过她吗？她识得甲骨文，能写一首漂亮的毛笔字，据说她会自己创制的一种香水可以迷倒无数的男人，但是不多，只是有那么几次用过，只有面对自己真的爱上的男人才用上的，于是那晚她用了，香气诱人，闻久了倒也不觉得，有点像玉兰，又有点栀子，还有点山茶花，让人闻了，感觉欲仙欲死。
　　
　　他说那晚，只记得喝过酒，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早上醒来就躺在林因的床上，她不见，但是我却是一丝不挂的，后来她亲自端了早餐进来，我问她才晓得我在她这睡了一晚。
　　
　　很快他就被香水迷倒了，我扶他进房间，他嘴里喊：栀子，栀子，我也没理那么多，冲凉出来，他就抱住了我，嘴里叨念着一些古怪的东西，我也没理会，到后面我的呻吟声已经盖过了他的声音，我就没听到什么了，交欢过后，他就睡着了，我也不太记得了。这是林因事后的回忆。
　　
　　当他醒了，知道自己做得对不起栀子，他很内疚，我失去了孩子，弄得她这样，我实在于心不安，今又这样，良心何在？他自垂头丧气了半天，起来穿好衣服就走了，早餐也没吃。
　　
　　过了一个月，他使自己平静了，他去了他的家，他去看栀子，他走到她面前，放下玉兰，我知道你喜欢，所以带来了，现在满屋子的玉兰花，你还寂寞吗？她掉下泪来，眼泪一滴一滴滚落。他抱住她，每次他来总是和她说了好多话然后吩咐一下佣人就走，这次她摸摸他的额头，她说你在林因那里可好？他突然怔住，我，我……你，你怎么知道的？栀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扑通一声，他在跪在她面前。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在外面做了什么，只是我不张扬，我失去了我的孩子，我已经忘记了，这一年多了我是假装的，我只是想让你找到合适的，现在好了，林因来了，我该走了。
　　
　　他也哭出来了，不要，不要。我的心里只有你，真的，只有你。
　　
　　我带你去，你想去哪里，我陪你，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你想什么告诉我，我会满足你，只要你在，我陪你好吗？
　　
　　她摇摇头，我们回不去了。
　　
　　说完，林因就进来了，呵呵，难得你那么通融，那么我带少华走，请你不要打扰我们了好吗？说着林因欲拉着他走。
　　
　　他挣脱开了，我不要走，我不要走，栀子，请你给我一个解释，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不服。
　　
　　后来栀子走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走了。
　　
　　他来找她，房间里只可剩下玉兰树，她一棵也没带走，他发疯似的找她，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林因那边正在筹办他们的婚姻，因为她怀孕了，他要对她负责，对她的爸爸负责。
　　
　　结婚那天，他再次来到以前的那套公寓，她不在了，只有满屋子的花香，他的母亲喜欢，她也喜欢，他深爱着的两个女人都离他而去。
　　
　　当人们疯狂的找他，寻找新郎的时候，他却死了。
　　
　　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含煤气管自杀了。
　　
　　这就是我和他的爱情，几年的光景就这样过去了。听完她的故事我实在感到痛心，当时我问她，为什么你就不能留下给他幸福？她回答说，我想他和林因更合适吧，我只想成全他们，结果他却自杀，听到的时候我昏过去了，因为我也很爱他，希望他幸福，然而我错了。
　　
　　她求我以后不再提到，让它尘封了去，她自己也去了远方。以后和她再没见过。

赞(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