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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金手指”到“外挂”

时间:2023/11/9 作者: 创作评谭 热度: 15026
陈紫琼

  本文由网络文学关键词从“金手指”到“外挂”转变这一现象出发,辨析两者概念的异同,探究“金手指”隐喻的加速社会的白日梦狂欢,分析“外挂”与其暗含的网络社会的“粉丝反抗”及对前者批判反思中主体的觉醒。

  “金手指”与“外挂”概念辨析

  “金手指”最初指电子游戏的修改工具,此工具可以使玩家实现作弊功能,如快速增加的生命、力量、道具等。网络文学作者在借鉴游戏经验时,将“金手指”概念借鉴到作品中。在运用“金手指”的小说中,主角往往会获得其他角色不具备的优势条件或者获得幸运事物,如法宝、给予主角大量帮助的“随身老爷爷”、系统、重生等。“金手指”成为“爽感”“代入感”的重要制造工具,成为网络小说写作中使用最频繁的词语之一,也成为网络文学研究中的“核心关键词”[1]。

  但目前这一关键词概念的使用存在模糊混乱的情况。首先,“金手指”概念所包含的内容多而广,未进行广义、狭义的辨析。比如,有学者认为“从根本上看,穿越也是一种金手指”[2]。然而穿越本身并不一定带来主角优势,比如古人穿越到现代。网络小说多为现代人穿越到古代,主角因而有古人不具备的优势,这种优势才是“金手指”而非穿越。同时,天赋异禀这一传统文学、通俗文学中常见人物特点,也被归属于“金手指”。

  其次,不少学者结合游戏经验分析“金手指”的概念、产生原因,但是存在未全面结合游戏经验分析的情况,也存在将不符合“金手指”原则的内容认定为“金手指”的情况。比如,因“金手指”呈现了社群智慧,而将对话体小说中的网友讨论看作“金手指”[3]。然而根据学者所举例的第一部微博小说《围脖时期的爱情》内容来看,小说中有主角发的围脖、网友评论、私信等。这些内容是主角在社交媒体上的真实经历,折射出网络时代的新现实。这些讨论并不使主角具备“金手指”的作弊功能,获得优势,因而不宜归于“金手指”。

  最后,在对“金手指”与“外挂”的解释中,学者往往因为二者都具有作弊因素,而直接将两者简单等同[4]。这忽略了两者产生的游戏环境不同,因而也忽略了网络文学读者对两者态度的不同。而这正是本文要辨析阐述的重点。因网络类型小说中的玄幻、升级小说使用“金手指”“外挂”频率较高,所以本文多以此为例。

  两个游戏词语的共同内涵是作弊。作弊意为违反规则。网络文学中“金手指”“外挂”的核心也是作弊,违反的是逻辑,所以要在不同逻辑的比较中进行限定。第一,主角发展逻辑与现实逻辑比较,这种情况下,“金手指”是广义的。在现实世界中,大多数人是普通人,缺少机遇、帮助,成功非常难。相比之下,网络文学中主角的幸运、优势是对现实逻辑的违反,成为“金手指”。第二,主角发展逻辑与其他角色逻辑比较,有其不具备的优势。作者借鉴游戏经验,赋予主角“金手指”。其他角色类似于游戏中的NPC(非玩家角色),主角的发展逻辑对于其他角色来说具有超越性。如《凡人修仙传》中,主角韩立一开始就获得了仙界的法宝“小绿瓶”,它给主角提供了无限的升级灵药,而这是主角在小路上用树枝从树叶堆里“扒拉了几下”就得到的。这样的幸运奇遇和奇遇的偶然随意,是其他角色难具备的。天赋、家世、外貌等虽在现实中是优势条件,但作者往往也会将这些赋予其他角色,所以在这种比较之下,一般不将其归于“金手指”。第三,主角的发展逻辑违背故事预设逻辑。网络文学往往充满了天马行空的想象,但故事只要是在预设逻辑中进行,读者的“代入感”就不会产生偏移。相反,如果主角发展过快,故事预设逻辑被破坏,那“代入感”就会分散转移,甚至质疑主角。在升级小说中“金手指”出现频率较高。因为,在计算机强大的计算能力和游戏公司的精心设计下,网络游戏的升级机制往往复杂庞大,逻辑非常严密。然而,网络文学的作者往往一个人每天写几千字,一本书几百万字,主角的升级逻辑必然出现漏洞,为了“填坑”而使用“金手指”违背故事预设逻辑在所难免。以上三种比较中所限定的“金手指”的范围由广到窄。“外挂”也适用于这一概念。

  但是这两个词语在网络文学中有不同点。这两个词语产生于游戏,概念辨析首先要回到游戏发展史中。电子游戏经历了从单机游戏到网络游戏的发展变化。单机游戏时代的“金手指”多由游戏公司官方出售,购买了的玩家沉浸在快速闯关的快乐中,不侵害其他玩家权益,是合法作弊。“金手指”为网络游戏时代的“外挂”提供了技术基础。网络游戏在玩家之间建立了竞争关系,而使用“外挂”的玩家影响了其他玩家的公平感,进而侵害游戏公司权益。这种“突破网络程序技术保护措施的作弊程序”是非法的[5]。这种情况下,也有“合法”的“官方外挂”并不被认为是作弊,玩家通过付出金钱购买以获得游戏中的额外优势。因而,网友对“外挂”态度很矛盾,一方面希望自己有“外挂”,另一方面,反感其他玩家使用“外挂”的行为。

  兩个词语隐含了合法与非法、公平与不公平、单纯与矛盾的态度。反映在网络文学中,不同时代下读者对主角使用“金手指”“外挂”作弊的态度也经历了变化—从单纯的“爽感”“代入感”到嘲讽与沉浸的矛盾并存。如今,随着网络的迅速发展,网络社会崛起之初的虚拟性逐渐走向现实性,网络空间与现实生活紧密交融,展现出其对社会发展的风险与积极意义。“金手指”“外挂”这两个词语的想象中隐喻着社会现实,词语转变中隐喻着社会现实的变化。这种变化需要回到历史中去分析。

  “金手指”与加速社会的白日梦狂欢

  在游戏中,购买“金手指”的玩家可以快速通关。玩游戏的痛苦被随心所欲的轻松快乐取代。在网络文学中,叙事动力变为一次次闯关升级,叙事阻力一次次被“金手指”轻松破除。闯关升级是在加速,“金手指”是加速再加速,使加速不断突破上述的三种逻辑。

  德国学者罗萨提出社会加速理论,他指出整个现代化的发展表现为社会时间结构的加速,现代社会就是加速社会。他区分出三种加速范畴:“科技加速、社会变迁加速和生活步调加速。”[6]科技加速对社会现实产生巨大影响,时间空间被压缩。社会变迁的加速使价值、阶级、生活风格等都在加速改变。生活步调的加速使个体产生时间缺乏的恐慌。三种加速范畴相互影响,进入加速的循环。他认为社会加速的核心驱动力根本上是竞争逻辑和成就逻辑。

  首先,根据罗萨的理论,回到网络文学“金手指”产生的历史语境,“金手指”正隐喻了加速社会。从我国社会背景来看,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我国实行改革开放政策,社会转型进入了加速期。在科技加速方面,汽车、电视、游戏、网络等新科技走进千家万户。网络文学中的一些的“金手指”就带有科技加速的特点。《庆余年》在古代封建社会背景下,为主角设置重型狙击枪,《斗罗大陆》为在人界的主角设置神器。科技属性的“金手指”对小说世界的科技水平来说,是巨大飞跃,折射出对科技的崇拜。在社会变迁加速方面,社会制度改革,计划经济变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工业化、城镇化、全球化迅速带来了日新月异的变化。在生活步调加速方面,网络化、全球化加剧了这一感受,“金手指”不断创新—从道具到“随身老爷爷”、系统等。开“金手指”的速度越来越快。近年的“签到流”文就是典型代表。以往开“金手指”前总有磨难,而在“签到流”中这些阻力被全盘抹去。比如,在《开局签到如来神掌》中,第一章主角只是走到一个地方就突然触发了签到系统,再默念“给我签到”,就突然获得了少林寺最强神功。第三章仅用“转眼过去五年”将主角获得的超强奖励列举带过。以往通过“金手指”用几百章才能达到的成就被压缩在一两章之中。叙事速度加快,“感官刺激的强度也大”[7]。原本“金手指”助人成神是主体性的高扬。但无限加速的“金手指”在刺激感官中,暗含了主体性的萎缩,形成一种悖论。

  其次,回到网络文学作者、读者的成长环境,从个体角度出发,“金手指”的风靡有着深厚的文化和心理基础。网络文学作者、读者多为伴随着改革开放成长的青年,竞争逻辑、成就逻辑根植于心。这一代青年从出生起,就面临着家庭、老师的成就期望、同学之间的竞争。青年很容易感受到自己与竞争者之间的不公平,对方的家世、财力、外貌、智力、机遇等就像是其生而自有的“金手指”。在网络文学的想象世界,青年人将这源于不公的“金手指”复制在主角身上,主角多从普通人变为“神”“天才”等,普通人的身份符合青年的自我认定,加速蜕变满足了对自我的期待。成功路上的阻力设置更多是为了欲扬先抑,带来主角使用“金手指”后读者更大的“爽感”。

  罗萨认为对幸福的永恒应许是加速社会的文化动力。成功学文化和游戏对赢的指向为读者许下成功的承诺。“金手指”为读者立下对幸福的永恒应许。青年与家人朋友的相处时间被课程和作业挤压,独生子女政策也使青年缺少兄弟姐妹的陪伴。这些都造成青年的群体性孤独。游戏、网络对青年起到一定程度的陪伴作用。有些“金手指”就借鑒了这一点,暗含永恒的幸福。“随身老爷爷”这类金手指集父母、老师、朋友于一体,折射出青年对陪伴的需求,以及对强大、智慧、友善的理想父亲的渴望。这样的父亲暗含着底层男青年对父权社会竞争中绝对优势的想象。有学者指出金手指中的“随身老爷爷”是由玩游戏通关“网络搜索与问答这一习惯的曲折投射而成”[8]。不止如此,这是“金手指”对游戏元素的全面借鉴:游戏中的系统引导、道具、起到帮助作用的NPC,游戏外的“金手指”“外挂”工具、游戏中的朋友和搜索、讨论的群体智慧等。女性向的小说中,往往会有多位男性钟情于女主角的“金手指”。

  最后,青年应对加速社会的方式是在自己构建的白日梦中狂欢。弗洛伊德在《作家与白日梦》中提出作家的创作动力是白日梦,作家创作就像游戏中的孩子创造幻想世界,又明显地把它与现实世界分割开来。孩子长大后,停止了游戏,却用白日梦做“童年时代曾做过的游戏的继续和替代物”[9]。从这个角度看这一代青年,会发现他们从小就与这种幻想相生相伴。随着经济发展,各国的动漫、游戏、童话等引入中国,成为孩子童年的陪伴。随着网络发展,二次元文化深刻影响了青年。动漫、游戏等为长大成人的青年继续提供永久的心灵栖息。他们在二次元文化中生长、生活,或许至死。动画片《哆啦A梦》中帮助主角解决各种困难的机器人就是网络文学概念中的“金手指”。网络文学是对二次元幻想世界的承继,而“金手指”就是搭建白日梦的工具。

  加速社会中,网络的出现压缩了时间、空间,网络的自由使其形成了巴赫金所说的“狂欢广场”。网络文学在文学这一“狂欢广场”上建立了官方世界彼岸的“第二个世界和第二种生活”[10],即是群体的“白日梦”。青年们在群体“白日梦”中肆意宣泄快感狂欢,挥舞着“金手指”自己就成王成神,“金手指”越转越快,脚下是加速社会的巨大齿轮。

  “外挂”与网络社会的“粉丝反抗”

  有学者指出巴赫金的狂欢理论更多“将狂欢节的游戏性当作了真实性,将逻辑的可能性当作了实践的现实性”[11],并认为网络自由征服的手段是假想的,快感是对现实失败的替代性快感,主体因被客体、符号吞噬而反思力不在。这意味着“金手指”这一征服手段是假想的。以加速的白日梦狂欢应对加速社会的方式,表面看是主体的自由,实际是主体被异化与自我异化。但是网络狂欢并不完全使主体的反思力不在。随着狂欢的退去,总有人渐渐梦醒,睁开眼看着白日梦中狂欢的人和现实中的人,开始反思和批判。近年,读者多用“外挂”来代替“金手指”,并对主角的“外挂”进行批评,这种反抗话语就隐喻了网络时代主体在反思性上的觉醒。

  在网络文学生产中一些读者成为粉丝,他们与作者、主角构成牢固的“愿望—情感共同体”[12]。亨利·詹金斯指出粉丝是更积极的文化生产者,“粉丝反抗”是“对主导文化等级秩序的公开挑战”[13]。主角使用“金手指”“外挂”就是作者迎合粉丝欲望、快感,也是在共同抵御主流文化和现实。这一种反抗在本文第二部分已有论述,这是假想的反抗。近年,粉丝对于“外挂”合理性的质疑戳穿了白日梦的假想,开始反抗作者权威。这种反抗与第三种反抗相伴而生,即为粉丝内部的反抗。随着时代变迁,网络使粉丝群体变大变复杂,粉丝群体对文本的评论并不只是“集体合唱式文本解读”[14],粉丝内部的不同声音开始形成反抗。以《斗罗大陆》为例,可以看到粉丝对“外挂”的反抗。在起点中文网上,该小说主角唐三使用背离相应逻辑过多的“外挂”时,评论中表达喜欢的声音和批评的声音会形成“交响”。

  这三种粉丝反抗都基于粉丝在阅读时对自己经验的代入。在某种程度上,这三种粉丝反抗体现了主体意识不断向前探索、不断觉醒的过程,是伴随着潜移默化与反抗的复杂过程。

  “外挂”所体现的粉丝反抗的转变有复杂过程和原因。首先,直接原因在于“外挂”暗含的不公与“金手指”反抗不公的意义矛盾。“外挂”伴随着网络游戏出现。近几年电子游戏发展迅速,据不完全统计,中国有超过六亿的游戏玩家。大量读者多不满其他玩家使用“外挂”作弊的不公平手段。由“外挂”衍生的词语也经过泛化使用成为网络流行语,如“开挂”“挂王”等。这些词语在不同语境下有不同的意义,当话语暗指不公平时就有负面意义,当话语暗指羡慕、称赞时则是正面意义。“外挂”语境意义的变化潜移默化地影响了读者阅读网络文学时的体验。“金手指”是为了反抗现实的不公,读者会有单纯的“爽感”“代入感”。但“外挂”总指向不公平,这与读者的公平初衷相反,造成读者的反感。

  其次,根本原因在于时代的变迁。近年,我国经济放缓,但竞争更加激烈,部分青年用“摆烂”“躺平”等词来无奈对抗。“金手指”的白日梦狂欢在现实面前更显荒诞和讽刺。“金手指”迎合了读者想由普通人变天才的愿望,而现在长大的青年渐渐接受自己是普通人的身份,能够更清醒地看清“金手指”“外挂”作弊中隐含的不公。

  再次,读者聚焦发生变化。受欢迎的网络小说大多走上影视改造之路。《斗罗大陆》小说2008年开始连载,同年,同名动漫开播,现已有几百亿的播放量。在主角唐三与对手比比东对战时,动画上出现大量讽刺唐三使用“外挂”的弹幕,如“打倒挂王唐三”“唐三购买外挂已到账”等。这些弹幕出现在二百二十集左右,也就意味着观众是反抗的粉丝。视频直观的特点使粉丝的聚焦从主角转移到了配角。粉丝从代入者变为观赏者。使用“外挂”的主角就像是现实竞争中具有特权的他人,而故事中被打败的配角就像是现实生活中的自己。罗萨认为加速可能会引发严重的异化和自我异化。曾经,粉丝用成神的自己来反抗异化。如今,自己却被这个神异化,白日梦狂欢反而是在自我异化。而对自我异化的发现就是反思性主体的觉醒。

  最后,网络社会为“粉丝反抗”提供了条件。随着社会生活在网络空间全面展开,网络文学粉丝圈组成更多样复杂。不同粉絲的生活经验不同,阅读感受也不同,对于作品的解读也更多样。不同观点之间形成对抗,也形成对话。巴赫金指出人类思想、思想观念的对话本质,思想只有通过对话才能发展新的思想。在“金手指”到“外挂”的转变中,读者、作者通过文本进行了多种对话:不同时代读者与作者、文本,同一时代读者与读者,同一时代读者与作者等。在网络对话中,粉丝批评将会展现出更多的积极意义,或许指向一种来自自身经验现实的群体反思性和批判性。

  这种“粉丝反抗”或许也将为网络文学指出新方向。面对现实,先是以“金手指”造白日梦狂欢来抵御社会加速,再是透过“外挂”发现自我异化的现实,并通过网络进行广泛对话。这体现了人思想发展的曲折前进过程。网络类型文学产生于“粉丝经济”,当粉丝的生活经验发生变化时,粉丝的反抗是在呼唤着更新的文学。或许是现实指向的增强,或许是现实性与娱乐性的糅合,也或许是小说逻辑更严密、与现实逻辑更贴近。当然,这一过程也将在矛盾重重中进行。社会加速不止,“金手指”“外挂”所带有的理想化特点仍让人着迷。青年群体更迭,每一代人在早期都更易沉浸快感。但是,在网络文学关键词转变中窥见的主体反思性、批判性仍为这条漫长、艰难、复杂的道路点亮一丝希望。

  注释:

  闫海田:《中国网络文学“先锋性”问题新论—“关键词”或“新概念”生成》,《当代作家评论》2021年第6期。

  许苗苗:《游戏逻辑:网络文学的认同规则与抵抗策略》,《文学评论》2018年第1期。

  黎杨全:《走向活文学观:中国网络文学与次生口语文化》,《探索与争鸣》2021年第10期。

  邵燕君:《网络文学经典解读》,北京大学出版社,2016年,第342页。

  喻海松:《网络外挂罪名适用的困境与转向—兼谈〈刑法修正案(十一)〉关于侵犯著作权罪修改的启示》,《政治与法律》2021年第8期。

  [德]哈特穆特·罗萨:《新异化的诞生:社会加速批判理论大纲》,郑作彧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年,第13页。

  张柠:《论叙事的节奏和速度》,《四川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2年第6期。

  黎杨全:《虚拟体验与文学想象—中国网络文学新论》,《中国社会科学》2018年第1期。

  [奥]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达·芬奇与白日梦:弗洛伊德论美》,张唤民、陈伟奇译,上海译文出版社, 2020年,第31页。

  [苏]巴赫金:《巴赫金全集》第6卷,晓河等译,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年,第6页。

  胡春阳:《网络:自由及其想象—以巴赫金狂欢理论为视角》,《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1期。

  王祥:《网络文学创作原理》,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5年,第22页。

  [美]亨利·詹金斯:《文本盗猎者:电视粉丝与参与式文化》,郑熙青译,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6 年,第 17页。

  李雷:《粉丝批评的崛起—粉丝文艺批评的形态、策略与抵抗悖论》,《探索与争鸣》2021年第1期。

  (作者单位:河北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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