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在南方城市购房安居乐业后,就很少回去老家了。爱妻在城市长大,娇生惯养,在老家没呆上几天就吵着要走,爱妻至上,他也是没办法,唯有多给家里打电话和汇款。尽管如此,也不足弥补父母的养育之恩呀。把父母搁置在偏远的家乡,心里免不了有点内疚。
眼见自己的同事和同学都相继把父母接下来住,他开始有点心动,但是,每次向爱妻提起此事,回答总是:过一阵子再说吧!这一等就是好几年了,儿子都快四岁了,爷爷和奶奶还没见过小孙子,他觉得自己太对不起父母了,也因此,被同事嘲讽冠以“超级怕老婆”之“臭名”。
有一次,儿子看见幼儿园的同学都有爷爷奶奶接送上学,而他每天总是由小保姆接送,小朋友还拿着爷爷奶奶买的玩具炫耀,儿子回家哭闹着向他要爷爷奶奶,他让儿子缠得心烦也有点心酸,就借题发挥怂恿儿子去问妈妈。爱妻一边玩着游戏一边对儿子说:“宝宝乖,我们的房子太小了,等以后爸爸买了大房子才能把爷爷奶奶接来住。”儿子嘟着小嘴巴,指着一间搁置很的杂物房说:“哪间房不是空着吗?”“可是小房间是留给狗狗住的呀……”
一旁的他听着母子俩的对话,心里真有点哭笑不得。唉!这年头真是做狗比做人还珍贵。
不久前,儿子出麻疹,小保姆没有经验束手无策,爱妻虽然请了假帮忙着照顾,但是,也是手忙脚乱难以周全,儿子整夜哭闹让一家人不得安宁。他忽然想起了母亲,不禁眼睛一亮,嘿嘿!何不千里请救兵来解围?也值此让母亲见见小孙子呀!于是,他把主意告诉爱妻,开始她也不愿意,但是,想想这样的日子确实难捱,也只好妥协了。但是,爱妻约法三章:第一,宝贝儿子还是由保姆带,老人家只作“顾问”她怕老人粗糙的手,划伤宝贝儿子幼嫩的脸蛋;第二,有客到访要回避,以免有失礼节;第三,小孩病好了就得回去。他欣然答应了,只要能把老妈接来,其他的事宜到时再见机行事吧!
听说奶奶要来了,这小家伙似乎也懂事,这晚居然不哭闹了,让他好好地睡上了一觉,第二天精神抖擞地去接母亲了。爱妻也是大清早就出去,买回一大包时款的衣服,她生怕婆婆穿得太寒酸给她丢面。不过,老人家穿惯了家乡带来的花布衣,儿媳为她买的时装穿上身犹如蚂蚁咬身难受呀,儿媳刚出门她又悄悄地换上自己的花布衣。
小孙子见了奶奶开始觉得有点生疏感,不过没过几天就熟络了,他拉着奶奶四处炫耀,逢人就自豪说:“这是我奶奶,我也有奶奶啦……”逗得奶奶笑逐颜开。在奶奶的悉心照料下,小孩的病情和情绪很快稳定下来,他和爱妻也安心上班了,一家人不但恢复了原有的平静,还多了几分欢乐的气氛,这实在是让他喜出望外,他想:嘿嘿,儿子这场麻疹来得真是及时,因祸得福啦,这回说不定母亲能留下来长住了……谁料是“好景不长”反而“乐极生悲”——
一次早上,老太婆见儿媳出门了,她就换上自己的花布衣到楼下小区公园游逛,不一会,媳妇带着六、七个单位的同事来家作客,在楼下碰见了,老太婆正想与儿媳打招呼,却被儿媳狠狠地瞪了一眼,她赶紧收住口,识趣地转身离开了。
儿媳和同事在家里包饺子,看影碟一直到黄昏才离开,她不敢回去,幸好小保姆机灵给她送去食物,才不至于捱饿。晚上,他回来才知道此事,从不向爱妻动气的他,指着妻子语调不轻地骂:“你是不是过份了点,这么热的天气,竟然把我老妈搁在外面,你还有没有良心呀……”
“我又没有不让她回来……”妻子不服气地顶了一句。
“你这副凶样,她还敢回来吗?”妻子自知理亏但是仍然硬着嘴巴在嘀咕:“明明说好的小孩病好就回去,谁让她赖着不走呀……”这话虽然语调并不高,但是,他听起来却特别刺耳,“你!你说什么呀……”他气得说不出话,他忍无可忍地举起手却又犹豫地停在半空。小孩被吓得哇一声哭了。母亲连忙捉住他的手“好了,别吓坏小孩,都是我不好,我是应该回去了,明天我就走,你们别为了我伤感情呀……”母亲几乎用哀求的语调说。
奶奶一边哄着小孙子睡觉一边说“宝宝,奶奶要回去了。”
“为什么呀?”小孩不解地问。
“宝宝病好了,奶奶就该回去呗。”她的声音有点哽咽。
“奶奶,我不让你走,如果我病了你还会来吗?”
她连忙堵住孙子的嘴巴“宝宝别瞎说,奶奶希望宝宝健健康康长大呀!”她的眼睛泛着泪光,自言自语地说:“唉,真可惜,这麻疹一辈子才出一次,我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见你呢,宝宝……”
此时站在门外的他已是泪流满面,他立定心肠打消了准备换大房子的计划,决定为父母买一套小房子,明年无论如何也要将父母接下来好好地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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