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秋风渡》
鸟声零乱,滴落于一小片叶上日渐清瘦的水划过秋天
屋脊,草坪
便有了一堆没有秩序的故事
如果说草木死去会活来
即想试上一卦,黄昏四起
看金色落日,挂在杏树肩头
那些消逝的秋风春雨,更像种种悲怆
无边 巨大
秋风渡,是一座江南小桥的安寂
流光里枯骨速朽,却也梅花永恒
江水奔腾,此消彼长
保持着昼夜的殷忧
天空窗格,分外均匀
洒落的滴水和灯光
一样的大小,一样的轻重
急也罢,缓也罢,庭院白云
和清风一般,干净明亮
明亮到接近虚渺
湖水莲荷,影重山墙
倒映的是一碗酒,和酒碗里沉睡的人
那张微醺的脸庞
不过是今生今世的一张拼图
颠沛流离,被流水冲刷得飘摇不定
唯有秋光更迭,一次似乎比一次更稳固
2.《水龙头记》
这几年,除了打扫灰尘就是听哗啦啦的流水蜿蜒于水龙头
像极了这个秋天,不停的滴滴答答
远山寺庙的钟声浸泡在水里
敲打着墙壁上的蓑衣
往事越来越薄,包括墙角里的虫声
稀稀落落,我可以想见那位敲木鱼者
流走的梵语,一路的悲喜
那就用一枚铜钱来验算吧
一泓水的纵横,是一座江山的命脉
呼吸的,有逆来顺受,有中庸
还有,尚未揭示的因果
喧嚣,是一种方式,咆哮,是一种状态
默默低头赶路,终究也是一份暗示
又有谁来修剪今夜的树影和天光
一年又一年,我们的气力业已耗尽
只剩下一口老井
照亮着前世,弯下去的影子再也扶不正
比那铁制的水龙头还坚硬
慢慢堆积的,只剩下龙头内
一片片细微的铁锈
3.《租屋》
前面的住户走了,隔壁的住户也走了他们什么时候来,住了多久
将要到哪里去,都不是我要知道的
只是半夜突突的三轮车声
消失了,那个贩菜的大叔
永远长着满头的乱发
和他摆在摊子上的鸡毛菜一样
当然,再也听不到一个妇人的喊叫了
那粗粗的喉音,总会在每一个早晨
将我吵醒
有好几年了
我们彼此打量着对方,直接而漫不经心
民房有两层,一层码着很多蚂蚁
二楼上面是麻雀,麻雀之上是天空
房屋简陋得
只剩下夜半蝙蝠的尖叫
没有庭院广阔,过道里堆砌
纸箱、铝管、铁丝和垃圾
这几年,我们更像石头一般
各自在自己的领地,喝草尖上的水
偶尔站在松针上,眨眨眼,招招手
像一枚枚纸鹞
熟悉的漠然,像极了脆薄的内心
指不定什么时候变得哗啦啦
4.《一只麻雀飞到屋内》
一边喝茶,一边翻看电视一只麻雀闯了进来
不需邀请,也无须赶走
我一动不动,它不停地起落
一支白炽灯光,一个中年人
一只惊雀,各自安放着内心的烟波
就这样吧,墙壁上有宣纸
宣纸上有毛笔字:“天不负,苦心人”
一颗钉子正巧钉着“心”字
麻雀停在钉子上,轻盈,瘦小
像是我那颗尚跳跃的心
天越来越黑,雀开始冲动
毫不在意我的存在
叫喊着,蹭坏了另一张宣纸
“有志者,事竟成”
志字分割成士和心
我还是没动,等着它情绪的发泄
我能理解,它不习惯
那些持久的飞翔
终究显得有些疲惫
它翅膀中最柔软的绒毛开始滑落
我抱怨它制造纷乱的脚步
其实,窗户一直没有关
继续吧,我不驱赶,也不压迫
麻雀来来去去
低飞,斜飞,高飞,俯冲
所有盘旋,都高于我的高度
它震动着,抖落了久未打扫的灰尘
轻飘在我的身上,逐渐漫过了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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