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火车站的月台旁,静静地看着扛着行李的人们匆匆走过,我等的那列火车来得很慢,我的心情很乱,我在不停反复我的往事,很难转到现在。
我的阿允住在农村附近的一个小楼里,那是个人多物杂的小居民楼。阿允的家庭并不富裕,但非常温暖,他的父亲、母亲都十分爱他,父亲是个很有创意的的艺术创作家,母亲是个厨师,而阿允却一直在这里剪裁他自己想要的衣服。我和阿允的家离的并不远,我们是在工作中相识的。
他是个很内向又很会搞笑的人,时不时地说着自己的事作为笑柄给我听。我很幸运他毕竟是个很谦虚的人,我非常高兴,我也不知道他觉得我什么好,但是把一些表示他的爱意的方式传给我。他传递的既不是什么情书,又不是什么玫瑰,因为他每天都能见到我,他就会每天把他最喜欢的布料,恰好也是我经常穿的衣服颜色的布紧紧地裹在我的身上,抱着我,对着我唱《童话》,这样每天都能听到他唱歌,感觉十分幸福。
我们不能分开,我想起他的微笑,心里就很酸楚,一直哭泣,总感觉他走得太突然了。
那是我们相识的第二年,裁缝店垮掉了,我就和他搬到农村了。在那生活虽然苦了点,但我俩手牵着手在清风中唱歌,在田野中散步,闻着稻香,晒着太阳,那种感觉是很幸福的。
就在幸福降临的同时,灾难也来到了我的面前。他的手那时总是疼,有时膝盖也总是跪在地上我担心他缺钙,就给他买了钙片回来,谁知吃了还是没有用。他一直没有把事业垮了和病情告诉他的父母,并且让我保密,我考虑再三,最后也顺从了他,表示尊重他的选择,不告诉他的父母。但当我看到他的状态时,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酸楚,很明显,他的病情在恶化。我难受时只能感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说不出什么……每次我要和他说与病情有关的事时,他总是笑了笑,用手轻轻抚了我的头发,柔声说道:“没事啦!多大的事嘛?”
也就是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他病倒了,根本无法下床。我心痛极了,问了他的病情,连医生都说我遮遮掩掩,我不得不假称是他的家属。医生说他是得了软骨病,很难治疗。我不忍心把病情告诉他,怕他接受不了,但又不得不告诉他,因为这事关重大,我想他自己也已经料想到了这一点。
当他得知病情后,并没有灰心丧气,还带着笑意,让我把他最喜欢的布料拿给他,他于是每天捧着那块布料,每看一下,他的嘴角都微微浮起一丝笑意。
我好奇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这么重的病,还笑得出来?难道你不痛苦吗?”允眼神迷惘,看看我,不久,湿润了眼眶,悲哀地说道:“我一看见那块布,就好象看见了我们的过去,有可能的话,我好想和你再重来一遍。”
我听到这话,疯了似的拽着他的衣角,呜咽着:“不……不会的!你的病只是让工作给耽误了,不过没关系,能……能……治好……你千万别……想太多……”我还没说完,鼻子一酸,眼泪又不争气地流出来了,滴在那块他唯一心爱的布上。我一头扎进他怀里。允抚着我的头发,食指轻轻地弹着我的额头,温柔地说道:“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就很舒服,很愉快,呵呵,可不要让我看到你那小丑的红鼻头!”
他无力地笑了笑,但马上又皱了皱眉,好像浑身没劲的样子,眼睛又轻轻地闭上了,手渐渐垂了下来,搭在床沿……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也一天天憔悴,我们都守着重来的希望,想着今后的幸福生活,即使它的实现率很小,我们也要守着,这毕竟是能使他的生命支撑到现在的唯一理由。我知道他天生属于大自然,他很善良,不愿连累别人,让别人为他担心。他甚至感觉他是幸福的……
不知过了多久,金色的阳光照过来,屋里像涂了一层油彩,是允喜欢的暖色调。有两个人肩并肩靠在床头,其中一个人紧紧地抓着一块打着皱但色泽依然鲜明的布,另一个人,把手微微搭在布料上面,苍白的脸上显出微微的笑意……这是《重来》的一幅油画,可不是什么名家所作,是我的小作,虽画得有些惭愧,但它已在我的脑海里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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