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饮大运河畔
是日,不见琼花,
最后的春天继续炸裂。
民間诗人,适合远离扬州前朝华堂,
大烛媚眼。远郊乱草,
疑似瓦砾不死的孤魂。写不出大诗篇,
我亦举杯独饮。天空未老,
水鸟已无桅杆白帆可栖。
机动船突突驶过,
那些水泥砂石,又将为哪株夹竹桃,
搭建屋檐?人生短暂,水流万古,
如同这河水,深掩想象的波澜。
物证残留,尚好我能捡拾:
水光泛出盐粒,银子砌就高墙,
码头号子遍撒婴啼的草籽。
且进酒,“世上唯有炊烟最重”。
静静洗把脸,我看见云影在水流中,
也洗净了汗衫。
在界首老街写信
有运河美人在侧,界首之梦,
与我身处北方山城,
有所不同?当年的乾隆帝,南巡驻跸于此,
不会像我街头巷尾品尝茶干。
我的目光也细嚼慢咽。
界首是一架古琴。街为项肩腰,
巷为弦。被我的身体轻轻拨动。
老墙砖留住逝水。
李姓薛姓百家姓老字号,上溯源头,
或许也与你有关。护国寺钟声烹茶。
水上桨影,古驿道上的马蹄,
铜镜残片。曾送来桃花之面。
大清邮局邮筒仍在。它吞吐过小波浪,
海啸湮没的落日。缅怀与遥想,
当属烟波散尽后归来的老人。
我也用毛笔和宣纸,写封信吧——
祝福天下,灯火平安。
与板桥书
不知道,是我遇见你还是你遇见我。
从我亲家的居所出发,几里路,
便穿过你的时代:
苇塘抵达的空旷,扬州之盐。
那些清雪,二百多年后,生出白菜地。
白菜地里站着你的母亲与我的母亲。
风中不发一言,
暖怀里呵护子孙。
来到兴化东城外郑家巷,
我看见你沉吟而行,咳嗽,抬头看天,
竹节的身体与汽车逐浪。
身负几卷画稿,
潦草的几笔,是人世,
也是大旱之年,开启潍县粮仓的钥匙。
其实砚台与水泥路面,
也在找寻笔墨。
同样是在人间,你才是真诗人。
为那些低伏尘埃里的光,
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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