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你
北风吹雪,
世界需要干净的白纸。
驾驶无边雪意,它的数声叹息,水啊,具备隐士风范。
打扫干净的路上,花朵和果实的意念,它们数着汗水,数着里程。
最远的那颗心,问是否,已抵达?
像围剿冰冷的车站,等你的熟悉以及陌生。等一场大雪成熟,最后的一枚标点,悄然融化。
汴西湖
据说,这是按照龙的形体深挖的人工湖。
它和林立的高楼、砖头的箱子、箱子里的人物,情愿做了邻居?
在此,一只大船驶出众人讨论的生活。
在此,光亮的水面给天空镀铬。
我对城市患有恐惧症,我只想阅读一场终于冷静下来的水,被他划分的早年庄稼地,没有倒影。
我一次次接近水,纠正自己:那不是幻象,那里面倒映的確是一座忽然包围而来的挺拔的崭新城市。
弯月在上
月亮的弯弦,一弹。
夜,亮着脆生生的响。留下,风干的时间。
它在照:黑夜的光,光影中的暗。——
这些被我收藏的光明,一层,一层,揭开我昨日的阴影,指着一枚空壳,说:那就是曾经的你。
俯 身
一直站着的天空,比我们高。
小草掏出漂洗干净的红红绿绿,擦洗越染越黑的虚假废话,浸透胭脂的眼。
瞅不见脚尖的走,比傲慢和无知,更甚三分。拉不直的飞跑,并未跨越仅仅对于自己的丈量。这些肥大的肉身,这些臃肿的欲望的贪恋。多少庞大的词语让人们肆意用滥。
弯腰,低头,百万群山呼应。
啊,蚂蚁,永远认得它在土地上的脚印和家园,认得渺小之于伟大的真理。
白天的归隐,这些星群
只负责,点亮夜行者的额头。
只负责,剪除透亮风声失眠的惊惧。
只负责,制造黑夜的灯盏。
只负责,守住自身,不许堕落,甚至担心明日即临——
明净的天空因之留下任何暗影。
景 象
岁月啊,在想象的高处止语。
大江大河,在滚滚的沙石上流淌,只用来净心。
魁星楼?
寻找它的比喻句:飞临春天的燕子,轻盈地一划,湖水漾开线条的面孔。
无声的春天更像萌芽的种子,更像静默的人物之一。
春风展翅,燕子远归。——唯有故乡光阴可恋。
三个站立春天的人,突然被一群燕子从杂乱的日子里惊醒。
这份闲余,手扶桥头,进入世界清宁一角。
听她讲苦难的故事
夜晚的故事,滴答,滴答,有穿石的刻度。
承受的苦雨,压迫在眼睫毛之上,一滴一滴。
垃圾堆里扒捡的秃铅笔头,写下工工整整的小学时代,练习本描画的生活背面,月光替她说出受伤的月牙明亮的部分。
她越叙述,越轻盈,好了。
她总算敲开了昨日的核桃,掏出了挂钟里的时间。她挥挥手,阻绝过去时光枯藤的蔓延!
雨的情感
猛然一想,这人,这物,摸得着,看得见。
雨,在人间穿梭,都曾是它的旧人,却做了光阴的纪念馆。
雨的尽头,风流着泪。
足有一万辆马车自身边驶过,作为一滴滴雨水的孤单,惊醒人们抬头,设想身在何处。
一任雨水滴穿,故人不见。
宇宙很大,走过来的人,仍然在遥远处确认自身的强大。
掉队者
沿着这条乡道,总有几个掉队者。
起步于涡河东岸的闫台村,分别走向宋庄、练城、罗洼、陈子侯、厉大楼,或者较远的城市,通许、开封、周口、尉氏、杞县、扶沟,甚至省外的新疆、西藏、湖北、广东、浙江、广西,国外的埃及、罗马尼亚、新加坡、澳大利亚、新西兰、美国、日本、南非……
一晃就是多少年。
他们背负故乡最初的印象,镀上之后频繁的日子。
企图打听到谁谁的远方,光阴的通道阻塞。
被物资的肥胖病侵扰,几个人失去少年原形;被喧嚣的车辆湮没,被飘飞的气球抛掷,被绷紧的弓射中;醉卧于利益的狂欢,又是几个人被风吹丢。
提前送还故乡的掉队者,以永远的沉默,让故乡无语。
星期一的早晨
必然的震动,大海波澜,冲刷昨日迷雾。
醒着的,星期一的早晨。
日月辞,历历吐露。树有树的青色,人有人的迟悟。谁能看重岁月空出的部分?谁能看重一朵花里溢出的热爱?
把自己当做种子,生长着别人的簇簇翠绿,还仍然说出谢谢。
余生,再次长大,而非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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