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

（或你遭遇时光必将如此）

　　仅仅是诞生，
　　从母腹出来哭几声。
　　仅仅是死亡，
　　以许多种形式。
　　之间，所有的所有
　　仅仅是过程。
　　仅仅是旅行：
　　下一站或下下一站是归去来。
　　仅仅是世界：
　　比国家大，比子宫小。
　　仅仅是冒险：
　　存在是为了消逝？
　　仅仅是一滴水的历史：
　　青春的草地，老年的草地。
　　仅仅是阶梯：
　　向上或向下延伸，野性不改。
　　仅仅是辨认：
　　是与非，真与假，对与错。
　　仅仅是伪装：
　　帽子，墨镜，口罩。
　　仅仅是怀疑：
　　任何事物对自己都一无所知。
　　仅仅是选择：
　　好提供的反面幻想是坏。
　　仅仅是爱情：
　　肉体的灵感飘忽一闪。
　　仅仅是歌谣：
　　嘴唇蠕动，在纸上，在路上。
　　仅仅是一颗心：
　　跳动得忽快忽慢。
　　仅仅是眼睛和耳朵：
　　看见的与听见的有时并不可靠。
　　仅仅是血液的
　　沸腾与冷却。
　　仅仅是幸福或不幸
　　离你一米远。
　　仅仅是善良
　　恶一样完整无缺。
　　仅仅是恐惧、厌恶和怜悯，
　　仅仅是从寂静中呼喊。
　　仅仅是烟雾和火焰，
　　僅仅是灰烬。
　　仅仅是词语：
　　说，不说，明天都要来临。
　　仅仅是过去：
　　每个空的现在，每个空的未来。
　　仅仅是命运：
　　用光了欢笑和泪水。
　　仅仅是尘埃：
　　被时间反复押运。
　　仅仅是可能：
　　你可能与你身上的你不一样。
　　仅仅是思考：
　　这么复杂究竟是为了什么？
　　仅仅是动物。
　　仅仅是植物。
　　仅仅是人。
　　仅仅是怎样成为人。

康金简史

（给永康）

　　本地时光不断向上攀援，
　　像藤本植物
　　继续以缠绕的姿态
　　迎接你的旅途：
　　刚刚滚过屋顶的雨刚刚打到你身上，
　　仿佛记忆是一件乐器，随手
　　就可以从脑海深处掏出
　　几片即兴风景。而
　　追忆只是再现情感的隐私，
　　无论怎么接近
　　时间都是一口深井：
　　（时间租用肉体的全部错觉）
　　除了生活的试探
　　历史的感叹，里面什么也没有。
　　即使那根捆着你绑着你的
　　秘密绳索进化为线索，
　　你也不可能从中认出哪些是真相，
　　哪些是假象。可能的是：
　　我可能是自我的尽头，
　　八卦街可能是八阵图的迷宫缩影。
　　向左或向右走，并不取决于
　　方向盘是否输给了方向感，
　　而是在星期六早晨，雨
　　用雨的歧途擦亮了某段过往。
　　（雨比记忆更像一件乐器）
　　而更多迹象表明：
　　命运被建筑到最极端，
　　存在的尺度就是奇门遁甲，
　　就是以本地现实反对本地抽象。
　　暗藏的世界，如孔明先生
　　布下的层层杀气，从一开始
　　就没准备放过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