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月光在浴鹄湾

在浴鹄湾，古代的月光
　　会在朗朗的夜色下款款散步
　　茅庐、亭榭楼阁和悠然的山水
　　宋朝的文人、渔舟、樵夫和林间小道
　　忧戚的美人都在夜鹭的啼鸣里
　　为几百年的古典主义所笼罩
　　会有一对鸳鸯在此上演生死之恋
　　一蓬芦花一夜愁白如霜
　　也会有一个人选择一场初雪之夜
　　为深秋悄然送行，像一条遁迹已久的鱼
　　望岫息心于一抹月色斜照的水湾里
　　再不为红尘所困
　　不为纷纷扬扬的情欲而堕落
　　这个夏季，远离口干舌燥的蝉鸣
　　远离神鬼附体的宏愿和口号
　　在古代月光的浴鹄湾里放生自己

春 分

半个月前，像一条蚯蚓，我潜回了
　　庆春门。半夜梦见一列绿皮火车从身上碾过
　　青色的血在洒洒扬扬的樱花里
　　渗入泥土，闪亮的铁轨像两柄杀人的剑
　　昔日城楼门口挂满了反叛者的头颅
　　贴沙河似一面古老的镜子
　　银鸥低飞哀鸣，没有人知道它从哪儿来
　　再飞回哪里去
　　雨点在水面画出美妙的涟漪
　　却永远无法复原每一帧历史真实的镜头
　　我的心一直被掏空，那些银子一样的语言
　　正如一只逃亡的八哥从我的咽喉
　　疾速离去。死掉的雨顺着冻红的指缝间
　　流向孤独的坟冢，无字的墓碣文
　　露出乌鸦诡异的笑容
　　三月，掌声簇拥的热情于我那么遥远
　　请允许我俯下开始衰老的身体
　　接受一只猫的拥抱，允许散佚的记忆
　　找到一把新的钥匙
　　也允许我和今日的春分做一场决绝的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