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 间
巨型黑鳍在意识边缘游动,背部浮出
拖拽着指针在海底缓缓划过。一双手
浸入打捞夜的塑像,继而把握住大地
深处转动的柄。
黎明正在窗前拉长它纯白的脖颈吞咽
太阳,又一枚蛋黄,滑进湛蓝色食道
一种正在行进的位移缓慢显现出雏形
围绕更大的圆。
三月二十七,或一天
黄昏顺着天空的旋梯走下,抵达
漫无边际的环形走廊。暴风雨
撑一只只银色金属大伞寻求迫降
云跑动着自身的黑。
光,以合围尺度将锯齿拉向天空
剖开每一个夜的颈部。纯白喷涌
泼溅:巨大的黎明抵达每一条鱼
我看见了所有的尾部。
情 诗
闹钟在她的怀抱里睡去
美在她的身上失眠
黑夜被挡在星空之外,我在暗中
暂时变成那扇堵住岁月的门
屋外,无数黑夜和白昼蛰伏在一根绳上
在时间的深处紧紧盯视着我们。
一双手正剥开一个完整的星空
从天空之外渗出的渔网正过滤着此刻
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而她睡去的面庞,如此安详
直抵岁月深处的幸福。仿佛时间和空间
都停驻于她的鼻翼,那被听觉拴紧的呼吸
时而均匀,时而急促。
仿若雾中悬挂的陆地,扑朔迷离
正被星空轻嗅,被时间闪光的犁亲吻。
仿若一首诗,又一首诗在雾中划过
推开身边堆积如山的残骸
将帆举入高空
苦練着孤绝的靠岸的技艺。
此刻,为了一种承诺与守候
日子紧拽住自身,任凭它的黑色与白色
面对着面,呼吸对着呼吸
互相轻柔地触碰。替时辰换上一副
又一副面孔。而我们
一个握住一跃而起的夜,一个握住俯身的昼
借助这语言无限的白,从岁月中倾倒出白银。
六 月
在六月,铁的震颤穿越黄昏,铁的锈蚀
血丝般布满天空。一枚肿胀的舌头在岁月的
螺壳里
旋出克里特岛的果肉。
我看见:白昼拖曳着它肥大的身体
缓缓穿越语言,穿越一片不曾被言说的真空
它看待事物的方式,沉积的大理石般坚硬
刻刀般清晰,硬结,坠落如深潭里黑色的淤泥。
风吹过如爬过天空的梳齿,在远方架设着轨
道
静脉的黄昏落满灰尘。城市的哮喘病在晚八
点准时发作
在另一个夜的维度,城市佩戴上陌生人的面
孔
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搅动夜色与灯盏。
人们咀嚼电视中喂过鱼肝油的新闻,铁罐悬
于我们头顶
撞击声穿透岁月。躲在云层背后的人打着节
拍
摁灭一颗星星,又点亮另一颗。等待着那枚酿 熟的月亮
岁月般静静地跌进它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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