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 季
冷暖不知的这段时间,我掀开雨帘,走来了穿热裤的这位。需要我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
爱你呢,或者只是笑着:脖子后仰,袒胸露乳
表示我大肚能容,什么也不在乎,像弥勒佛?
诱 惑
诱惑如闪电,只在瞬间。这被击中的土地善于长出长枝;风偃过后,不是依然挥舞?
黄腹伯劳
凉爽。空虚。在暮晚的残忍中走进这片湿地,黄腹伯劳复活了
玉一样的空气。有一只向我靠近,胆怯地。
就像那些智慧而年轻的女性。
我总是心旌摇荡于不可能的,
是爱吗?夕阳斜照下有那么一刻,
我躺倒如河马,在淤泥中打滚。
情何以堪
这是什么高度啊,我已得到许可。我看见:有两座山峰向我涌来。
一座:映金边而涧谷幽暗,郁怒,
有千年古松觳觫,针雨被狂风射击;
另一座:如高原崩散成小山,或如
泼墨散开,露出那大光的半边脸,
这阴晴不定的巨人的打斗,情何以堪!
我站立的地点,两边都有荆棘。
爱,是理由也不是理由。我更感到
有阴府的力量涌动。我心如黑浪,
仰天伸手,欲够着你,信天翁,
你的身翅何其优美,何其灵巧!
我如何够得着你。你是梦。是泡沫。
冲浪者,瞬间从渊底滑上我眉额。
你昨天还背着书包拥入大人怀抱的,
今天就在安详的天空下踩出一声
霹雳。因我在黑暗这边,在地底下,
贴着偷听的耳朵,所以听到了。
我阴差阳错听到了。这是我的处境:
我淋漓的魂,已沉入石头的渊底。
啊,那石浪涌来时,我如何能游?
我以惯有的忠直,不知道我只能站立,
或跳跃着,走在两峰之间。而扑入
幻觉的硬海。哦,如此处境,
情何以堪。完全错误,情何以堪。
我可以爱你。我不应该爱你。因此也就是
不可以爱你。
不可以,就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也不可以。
好的。那么从死亡的角度,可不可以?
不可以。金刀落在我们中间。但爱
不是死亡,死亡正切开玉的胸脯。
我碰啊碰,要碎了,才可以祭神。
算了。我不是已奉献了吗。我不是
无论如何都要交出去的吗。
碎了,是我的本分。若没有碎呢,
我将滑入暮年的紫光中,悠久而脆弱地,
以君子的润泽,映现出人性有多美。
为了告别的情书
今天我做出一个决定:你是我的最后一次动心。从此,我将隐身于真理。因此有不得不说的,
关于你的身体和我的身体,尽管我们从未……
你的青春期的幽闭和我的盛夏
把日期提到令人喜悦的倒春寒,我的冷激灵,
清风扑面……在正午微晃的视象中。
第一次见你,我就样样都怜悯,样样都欢喜。
你的谈论,我了然于心;你的举止,深契我意。
我仿佛看清你的命运。我爱我自己,一个女我……
若悄悄地,将你的清泉引入我的浓萌,
我们会一同蒸发。许多不可能和可能一齐活了。
哦可怕的涌动,我同样幽闭于我的酷热的滋味,
这流溢的汗臭,盐,和多雨。若我们相约于
傍晚的虹下,就是我童年时代常惊讶的龙吸水,
神会吸干我们,如此,也心甘情愿。
女生中的智者,爱情岂是可谈论的?我们却装作
是很现实的,装作在衡量……尽可能地
延缓已决定的告别,在镜像的长廊。
我何以相遇你了,莫非是前世因缘?
你何以发酵于我,或结晶于我,以你遗落的
一枚手印,或一个定格的笑,或一段影子的虚抚?
我经验老道:这缺少肉身的爱,将来定会
在你的记忆中迷失;而你也深谙理智之苦,
从少女时代起,以一个压抑的坏孩子形象
让你的书包鼓胀。我耻于做你书本之外的启蒙,
因我熟知人世的悬崖和深不可测的夜。
或许只是、悲伤于你的孤独:因为学问,
你反而丧失了少女的尊贵,甚至被人轻贱。
我如何施助于你,奉献于你,可爱的
你、无人能懂的秘密,我懂、我爱你。
痴 念
我的痴念是一块石头,是一块石头。石头崩裂,石缝间涌出的水救了我。
允 诺
你已藏在天蓝色大氅的神圣的折缝中。只有在我匍匐朝拜时,
偶尔抬头,看见圣母慈爱的眼角
流下血泪,那是你允许我了,允许我了。
20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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