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正文

诗词 散文 小说 杂文 校园 文苑 历史 人物 人生 生活 幽默 美文 资源中心小说阅读归一云思

黑暗的局部(组诗)

时间:2023/11/9 作者: 诗林 热度: 14106
徐 钺

世 纪——致在波恩的胡桑

苦啤酒。一月。巴赫曼。关于爱情的短片。
  死亡从未注明的地方,记忆
  来自公路的名片。时差来自广场和地铁。
  在墓碑前读歌德,在明斯特教堂
  听德国战车。家中,老旧的电视机里
  一条政变流言(你这样理解)
  从主持人的头下滚过,似乎
  有谁拖着它那难以理解的舌头。
  一月,房东比平日更早地睡去。雪地上
  生活那石膏中的手臂
  像半冰封的莱茵河,伸向暴力冬眠的田野
  伸向战争。
  XY
  2013.J a n.22

朗 诵——在英雄纪念碑前

晨班的垃圾箱,慵懒地数着游客的早餐
  以旅游图般瞪大的眼睛
  看它:身前那一块苍老的石头。
  它站着。它在那里,带着青色皮肤下
  拥堵的血管般的条纹。
  这条纹,有人擦了很久。有人
  试图擦去它这么多年无辜的见证。然而
  它更老,更倔强,让皇帝更早地醒来。
  它站在那里
  像一架无法确定年代的
  琴。有许多人走过它。有人在
  读它,始终
  没有发出声音。
  XY
  2013.J a n.22

信,自2013年二月

这天清晨我读到一封远信,在我
  弃置多年的信箱里
  信:来自陌生的地址,名字却很熟悉
  餐桌旁没有人,晨光打着白色窗帘
  咖啡壶中经验的点滴落下
  像记忆,落入记忆晦涩的黑色
  这是彼岸的传讯,我被要求回答
  一则从未听闻的消息
  关于安危:发生在另一座城市的事故
  我还好吗?应该是的,我从未到过
  那城市,一如悔恨从未
  找到遗忘那不断更改的住址
  太久了,这封信已无法回复;而或许
  多年后我会再次发现它
  读它,想起这个时光造访的清晨
  我曾读过同一封信,并疑惑地寻找
  咖啡杯中消失的点滴
  那里,一个声音在问:谁是你。
  XY
  2013.F e b.16

晨,自2009年一月


  我叫醒我的一月。
  雪落下
  窗外黑色的天空正远走
  带着亮银的硬物,肿胀的肺。
  二
  一个衰老的使者偶然路过
  在屋檐下喘息。轰鸣
  轰鸣的田野像巨大的倦意滚来
  沉重——如昨晚的药片。
  三
  光和床单铺在我睡过的地方。
  白色的时辰
  一个阴影静静,站在门外。
  透明的墨水正从屋顶漏下
  撞击;争夺
  这微小的记忆。
  XY
  2009.J a n.6

酒徒自白

金。朗姆。波本。苦艾。特其拉。卡尔瓦多斯。
  有时,太多了,我会把自己数进去。
  我吻流汗的杯子仿佛它是爱人的乳房
  直到偷窃自梵高的星空开始扩散,变得浓稠。
  我把烟灰和墨水洒进去,看醉的形状
  似乎——那里有灵魂的胎记像海绵一样生长。
  坡。休斯。兰波。李白。维吉尔。特朗斯特罗姆。
  有时,太多了,我
  会把自己数进去。
  XY
  2009.J a n.9

黑暗的局部

七月,水像死者一样苍白。
  我向黄昏的复眼道别
  将修辞的残骸收讫,如古战场上的武器。
  时间的重负卸下
  一阵比遗忘的面孔更锋利的风
  却惊醒——走向我易碎的词和手臂。
  灯灭。那瞬息的黑暗穿透我。
  恐惧在我的诗行中出入,突然,像一群蝙蝠。
  赞美,如墨水;如丢失了坐骑的骑手,在纸张上爬行。
  我未曾写过的那些苍白沉默不语
  而我写过的——虚构的血,虚构的血的嘴唇;此刻
  它们找到我,一滴,一滴
  讨要应得的伤口。
  在靠近记忆动脉的地方我听到心跳,低泣着:
  “不……求求你,我不认得他们……”
  黑色的质量渐渐增加,在屋顶喘息。
  门锁着。我听到瞳孔在墙的另一侧肿起,身后
  时针如残肢悬挂。
  七月,关于死亡的谎言已经太多;而关于时间
  我曾伪装一个过早衰老的男人
  指点她,在年龄的边境将自己贩卖。
  我曾伪装拥有彼得堡和巴黎的通信地址——当悲伤
  伪装得那么遥远。
  我曾抚摸星座抚摸爱人和荷马的眼睛
  我曾说出光,水的重量,银匠和他的女儿,赞
  美的心脏;如今
  当命运在七月的夜晚寻找马掌,一具死尸
  却被搬进我身体的蚁穴!
  可是
  我还能说什么——词语已喝尽
  我还能做什么?
  我在空的酒杯里加冰,拿起它,对空虚忠诚。
  我寻找死者的电话号码,每一个,拨打。
  我卷起午夜落下的眼睑:
  我听到高烧
  和无穷尽的寂静在走廊里跺脚;银色的飞虫
  正寻找血,寻找血管,寻找阴影和阴影中卑小的呼吸——将我寻找。
  我听到我曾写过的名字用黑色舌头舔舐玻璃
  而我未曾写过的那些苍白则像月亮一样冷漠地穿透皮肤,消失
  沉默不语。
  七月
  光睡着。我品尝我的舌头。
  墨水瓶在七月的夜晚漂白,在岁月那锋利的横格条纹上擦洗眼睛。
  没有坐骑的年龄正将脸孔磨成石头,平滑,望住堤岸:
  一条沉船在我的瞳孔之中铺设航道。
  水不动,阴影匿名;压舱重物正彼此借烟,试图辨认
  彼此的面具。水中(那苍白的水中)
  一匹黑色的马
  却悄声走出,在冷和无表情的面具之间对我说:
  “骑上吧;——我,还认得你。”
赞(0)


猜你喜欢

推荐阅读

参与评论

0 条评论
×

欢迎登录归一原创文学网站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