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特西埃,一位被遗忘的罗马诗人
马其顿人在酒宴上嘲笑他,雅典人在市场上匆匆走过他。
“这些光荣的城市,”他对自己说,
“总会有人赞扬我的朗诵。”
当贺拉斯的读者们认出、将他从
正要上演塞内加的剧场赶开,
他就回到郊区他栖身的庙宇
在破损的多利安柱廊里走来走去。
他仍然怀着永生的希望。
或许有一天,殿中的阿波罗
——那镇定而淡漠的石像,
会看向他并对他微笑。
傍晚,回家
暮色模糊了田野。幽暗的空荡里村庄亮起灯光——又一闪而过。
眯着眼、打着盹儿,人们带着疲惫,
各自奔向同一目的。我斜靠座椅侧边
数着摇摆,倒计周末的这份时间——
在源自大地的震颤中,渴望回到你。
我想象两个城市沿着铁轨
磁铁般迅速贴近。不是异质的吞噬
或者丧失,而是欣喜的对接——
像柏拉图笔下原本抱团的两性人,
从分裂归回自身。
大门敞开,走进暖和的光亮,
你带着笑声和唠叨迎过来。
帮我放包,催我换鞋、洗手,
你已经削好水果,凉了开水。
看着墙上熟悉的污渍和
前任租客留下的廉价书画,
那一瞬间我确定:这就是家园。
今天,站在公交车站的人群中
我裹着寒冷和羽绒服,和他们一起
向左边翘首远望。一位姑娘打着
“就要回来”的电话,两三个人短信。
我想起,也曾随着每天“晚安”的短信
回到你身旁。用文字亲吻,
安慰你的赌气和一次次说出的“分手”。
挤上公交,我们点头微笑
认定自我的地盘,又漠然拉紧扶手。
多么玄秘的聚散。彼此固执的沉默,
也曾经将你从我的身体里一点点抽离。
而那陌生人偶尔的美好祝愿,
真像我们最后的告别。
车窗框住的一幅幅景象,
在北京的灯光中放映。
我思念起已经对我封闭的城市,
它狭窄的街道和低矮楼房
如同故乡在记忆中行驶。
那驰向完整的归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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