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

滹沱河在北方蜿蜒，
　　穿过大片村庄密布的平原，
　　太阳升起落下
　　人民在这里生活——
　　他们结婚，生子
　　盖起簇新的砖瓦房；
　　开着拖拉机在田地中轰鸣，
　　建起污染严重的玛钢场，
　　还有，气候变化带来的苦恼。
　　他们超越傲慢之美
　　和孤僻之痛，默默忍受
　　爱着这里，从不打算离开。

我在阴暗的房间……

我在阴暗的房间睡了多年
　　现在，窗外刺痛了我。
　　哦，走进沉郁的森林
　　现在，我感到舒适，
　　和你们在一起——
　　刺目的阳光，撼动
　　大片树梢的风
　　在这之上，绵延数千里
　　扇动想象之翼。
　　哦，在天空画出的阔大的
　　圆弧之下，世界奔腾而出
　　冲刷了我的身体。

蒲公英

多年生草本。根垂直。
　　叶莲座状平展，矩圆状倒被针形或倒被针形，
　　长5至15厘米，宽1至5.5厘米，
　　羽状深裂，侧裂片4至5对
　　……
　　广布于东北、华北、华东、华中、西北、西南；
　　朝鲜，前苏联也有。生田野、路旁。
　　全草药用，有解毒清热等效。
　　今天，在保定省监狱旁一间狭小的屋子里
　　在窗外彻夜不息的汽车轰鸣声中
　　在科学出版社1994年版的中国高等植物图鉴中
　　我读到了以上介绍，并感到困惑。
　　这种植物曾遍布我的家乡，河北平原。
　　我曾提着篮子在田地中四处挑捡，充作小菜，
　　也嚼碎过它，敷上割破的手指止血。
　　它有另外一个名字，在我的方言中，
　　但我忘记了，让人心惊的是
　　——我忘记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