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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
当两腿骑住木马,
公园就旋转,
都像木、像马、像奔腾,
你夹紧,抽打。
午后,你腿已缩短,
木马却已激活,
狂奔、嘶叫而且咬人,
再也爬不上去。
怎么老练了下岗呢,
怎么才三十岁,
今年春来早,从胯下,
忽闪过暖夹寒。
1998.4.16 于上海
就近谈致诗友
昨夜,知事的鸟儿来发动我,
旋即回到它应有的收敛。
从那边消失而在这边等着,
在两边的曙色中同时退场。
久违的催促,
这结满露珠的起点。
这旧组织的愈合,
把未来约束为两个星期。
我朝向间隔,
流动的硫酸留在基层,
扩建的缺陷吸收资金,
我在山区,发条在响。
友人,解体固需体谅,
惹祸的未必蒙昧,
赶在脱发前削发,
我们反它一次蒙昧。
发电不是原则,
共同不是原则,
单独更加不是。
是从真实到事实。
我泡在浴缸里,鼓胀着,安详着,
那反对的哲学比赞成更邋遢。
啊,友人,瑞士的钟表偏慢,
我听着鸟叫,我系好了鞋带。
2008.10.19 海德克城堡
注:最近住在瑞士格尔芬根的海德克城堡(SchlossHeidegg),多思多睡,这两天常想到近来交谈颇多的席亚兵、姜涛、冷霜、余 、张伟栋、成婴、张曙光、朱永良和耿占春等几位诗友。叔孙穆子答叔向说,“豹之业及《匏有苦叶》矣,不知其他!”因有寄。
第一颂诗
1
我查找不出,建国初三十年中,边界以内,
另有比监狱更配得上三个青年的设施。
各自鼓劲于常态,而那里,是检查异端的
手术台,持续散发帷幄的味道。
三个前后隔绝,男的比女的,或者相反,
女的比男的,多出一件遭遇不堪的记录。
某个活跃部位被减去,反应与表现的狼狈
极其污染语言,竟被奉为英姿。
与鞭尸癖反调,我反对设身逆旅到那里,
去点头和摇头,周围挂起停止的人,
当时,应该彻夜致动的人,未婚,低着头,
无须强制,想到,说了,离开了。
各种实现都未必对,语言构成各种真相,
说话历来犯禁,被阻止了就动听了,
被否决的就是硬性愉快的,这个纯洁优于
那个纯洁,同样果断地抱着武器。
我尊敬说话的器官权利,三位难看地牺牲——
2008.10.21
2
她证实年纪的无益。
她日益增加暴雨的气质。包含了脸蛋儿塌陷的分量的
眼眶强忍着。
她忽略客观,淡漠对应,决不
斜视裹胁着的地平线的放晴。
她甄别性质和实质,
她在江南分了岔,
她钟爱闻过的石梯。
她稚气,天真,被污的肉,
独当一个国家。
她断交,萎缩,
沉静,
脉管里贮满墨水。
她缺席的同代的沉落很多,
她嗓音清洁[为此,灵魂(她有)
连续二十年割破],她隔着墙壁。
实为污点,使现代蒙羞,
牺牲以证明劣迹——不,不止于此。
追认吧,她登错台了吗?
她的编织再普通不过。
处理她的方案没有比死刑更配得上她的。
2008.10.23
3
为我国罕见的政治的春天,
作上街的一员,作在人丛中
使劲叫的、不分彼此的小将,
这不顾,针对着一个划分。
他分析的血统的血液鼎沸,
烫手;核对过血腥的刻度,
但他不是判官;血液冰凉
而有血性,他是他的父亲。
时代也是一场单独的考试,
他没有通过。答对,等于
答错,对冲不相干的债务,
交纳族谱税,造谁的反呢?
权力是争取到的,尖端的
连片之瓜分了概括的格局,
需要尖锐的尖端在它的底
部,刺破它,最终扭转它。
他的英气,他用脑的程度,
和他简陋的理论与我们的
检讨成正比,他不屑于攻击
他的对立面,他倒是宁愿
被忘记的。他知道他在主
张云彩吗,他胡同里的与
众不同的由衷,他知道吗,
描绘了一个褒奖他的仪式。
他包揽的那个阶段和这个
阶段,说这说那和沉默的,
甘为时光冲刷不掉的遗孽,
真实比事实更缺乏真实性。
没他,我的阶级更加疏阔,
但他不是抢救地位的英雄,
他是正当的,勇敢的,不
惬意的,中断了所谓生活。
2008.10.29 于海德克城堡
4
听的人到处不多,说的本事难学;
就挺尸又怎样,不必给活活憋死吧。
她说话好听?她的观点重要?
她的主张已没人记得;
她没有说出的是个禁忌:不是没有
和被禁止的没有,
是最节省的,被省略的没有。
当我奉献很臭的艰辛,
开放窍门,保证口腔卫生(嘴内外除嚼和咽
所必须外的多余部位为为公节约切除费用
而保留),她不得不是全人类。
说的内容模糊,音质刺耳。
我看过鸡和鹅的喉管,不漂亮,
他们为了她的喉咙好看吗?
感谢她成全了他们的审美。
我企图给她的喉咙里补一截,象征性的,
一次性的,耐用又不花钱,
像负疚的人向她赔礼。
她无法用她佩戴的装饰反驳我。
过去,动物般的我们怎样动作,
现在,仍然怎样动作。
不过,很多年前,她的头肩间出现的中断
并不新鲜和切题。
为她按破坏的面貌塑一尊雕像,
在北京,在人唠叨而不限于唠叨的地方。
2008.11.2
5
她,她,和他,把死让渡给了梅花。
我培土,土又不平。
2008.11.3 于温特土尔,拉斐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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