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　非

　　梵蒂冈

　　抵达梵蒂冈时值傍晚

　　残阳如血 染红人群

　　教堂六点半禁入 死劲儿挤

　　说意大利语的警察在身后叽里咕噜

　　好像说我是一条漏网之鱼 没拦住

　　教堂挺大 灯光晦暗

　　胡乱看看没找到天主

　　前方有布道的声音 听了半天

　　如闻天书 不知所以然

　　气氛压抑 转身来到广场

　　猛喘几口气 在大巴车上听导游讲

　　今天是个好日子 教皇封圣

　　圣人是六年前死于印度的一位修女

　　名字拗口 没记住

　　大屏幕正在播放关于她的生平

　　老太太慈眉善目 像我已故的奶奶

　　封圣盛况无缘目睹 已到尾声

　　仍有很多人不愿离去 距集合时间尚早

　　和白皮肤黑皮肤黄皮肤一起伫立大屏幕前

　　老太太怀抱一名黑瘦的儿童在印度街头急行

　　不觉间 脸颊有水珠滑过

　　沾一点放在嘴里尝 咸的 不像雨

　　扭头看到一位女士 惊奇地发现

　　我暗中期待的东西 居然

　　呈现于她浸泡在泪水中的双眸里

　　闪闪发光 异常美丽

　　与会者

　　（一）

　　他已经很好地解决了

　　人类在睡眠中

　　或躺或趴

　　至少耷拉着脑袋

　　闭眼，不如此

　　无法入睡的问题

　　在一次会议中

　　坐在我身旁的同事

　　我递烟给他时

　　发现他双目圆睁

　　脖子挺直

　　居然睡着了

　　（二）

　　还是他

　　在另一次会议中

　　他迷茫的目光

　　突然明亮起来

　　顺着他的眼神望去

　　我看到他的水杯边缘

　　停落着两只恋爱中的苍蝇

　　难道他没有产生

　　恶心的感觉吗

　　那是他喝水的杯子啊

　　看来情况相反

　　我看到他细微地笑了

　　（三）

　　我朝窗外看的时候

　　发现他也在看

　　几个工人在光秃秃的电线杆上

　　架设电线

　　他太投入了

　　当一顶黄色安全帽

　　打某个工人头顶滑落

　　他“啊”地惊叫起来

　　当时领导正讲到高潮处

　　他的惊叫恰逢其时

　　领导投来赞许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