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把我忘记,也许在你迷路的时候我在等你;
请别把我忘记,也许在你放逐之后我依然还在原地。
(一)南方的森林
三月末。南方的春天时常阴雨,连续好多天瞅不见太阳的微笑。
城市像是笼罩着薄雾的寒冬,静止的喧嚣在午夜里萧条。
苏羽打开橱窗,男人的衣服都已经拿走一空,满满的衣柜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行囊。
也许自己也该要离开,这个短暂的却不会永久地属于她的地方。
她习惯了在几个房间里不停地走动,寻找着男人留下过的痕迹。
她穿着他曾经买给自己的灰色格子的拖鞋来回不断地走动,去听鞋子摩擦地板的声响。她反复地告诉着自己在这里男人曾长久的存在着。她用手去抚摸着挂在墙上的男人的照片,穿着黑色范思哲外装的男人安静地注视着某个角落,不去发出任何一点地声响。她感觉到了自己将永久地失去那孔犹如茂密森林一样忧郁的眼神。她将无以为继地存在于这个南方的城市,她想从阴影中迅速地摆脱出来,做到自己应有的强大与自立,可是此刻她是如此地窘迫,蛰伏在曾经爱过回忆着的两生空间里,还站在原地的只有她,只是她。
眼泪是抑制不住地宣泄,在用手指触摸墙壁上放大照片的同时,泪水沉甸甸地坠落,滴落在春天的清晨,成为了模糊了的印记。
还记得当初自己无端地放弃了学业来到南方的那一季,是个单纯的春天,温度如现在一般凉爽。她幻想着自己的感情也正在这个季节漫漫地滋生,从茫然的冬季里褪去重重的壳,绿意般地复苏。
在车站等待着她的正是那个已经离开了她的男人。自己还清楚地记得那时男人的模样。
那时他还留着一头的长发,像是幽暗的森林,而自己在他的身边就如同广袤森林树干中的一个被包裹的岛,而之后大抵可以用作的被囚禁的一个岛。锁不住的宿命与离愁。
当她在那个年代与自己的家人脱离,背弃了父母为她所选择的路。放弃了那时重点大学的学习机会,她认定着这个男人,只是为着曾经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对她说,他想和她在一起。
现在想起来似乎一切都只是一个不该开始的懵懂,这是她的初恋。
记得孤零零地来到南方陌生城市的那段岁月,男人每天都是过着朝九暮五的生活,一个人呆在空荡荡地家里,感觉自己的生存一无是处。她不想自己只是做个家庭主妇那样简单,她尽量去适应这个陌生城市的环境,尽量与之发生着或多或少地交点,因为那时的她知道,她的男人是需要她的。
男人无论多么繁忙,每天中午的时候总会打来电话,她也渐渐习惯了他那带有磁性声音喊出来的昵称。他是个细腻温柔的男人,在他的身上,她总是能够找到属于自己想要的东西。南方的第一个圣诞节,他从郊外找来一棵蓊郁地针叶松,在上面装饰着很多的点缀,都是送给女孩的礼物,卡通的布娃娃,彩色镶钻的发卡,制作精美的属于她的星座项链……林林总总地物件都是她所喜欢的。彩灯覆盖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闪烁着斑斓地光,就像是自己小时候曾经许愿过的有关童话的梦呓。在那一棵小树上,她看到的就是一片森林。
那个夜晚,他们连续不断地做爱,在那个白色底色,黑色斑点的床单上,像是留恋玩耍意犹未尽地孩子。床单上渗透着绯红色的血迹,像是寒雪中顶立的梅花一样,她清楚地记得那个规格化地形状,代表着自己被拥有的形状,从那一刻开始,她的生命正开始在反复地失去和得到中演绎。他就是她的整片森林,而那时的她,是被包裹呵护的小岛。
(二)南方的印象
男人会抽空带她出来散步,认识着这个城市的样子。
他们会在靠近家门口的地铁口出发,沿着城市的脉络环行。
男人会用一只手攀扶着扶手,另一只手用来环抱她纤细的腰。他的呼吸都可以深切地感觉得到。他是一个干净的男人,白皙的皮肤上没有岁月留下来的任何一丝斑点和痕迹,像是陶瓷质地的精品。她爱看他静止发呆地样子,她喜欢着那种蓄满深情的神秘,犹如森林里的瀑布发出来的静谧的回音,给人无限地回响。她喜欢安静地呆在他的身旁,陪他一起缄默。
那个夏天他们游走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那里的小吃也被他们尝试一空。他们会驻足任何一个触动心灵的地方,她喜欢用自己的相机拍下来,而在她身边的他,则会耐心地等待,并提出自己的拍摄建议。她很喜欢听他说着,体验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境。而自己则会心领神会地发挥,记录着那年夏天的每一期大雨的滂沱,记录那一季节的很多种城市的印象。
从静止到喧嚣,从繁华到荒芜,都是和城市相关的丝丝蔓蔓,自己也是慢慢融入之中的一道风景。这是男人给她的肯定。
第一次,他带着她去自己工作的地点,她没有上去,只是在楼下等待着,只是自己可以知道男人每天容身的位置就已经足够。是一座摩天的写字大厦,比她想象的要壮阔。男人在B座的13楼,具体的她从来也未曾索知。男人给了她一张城市的交通地图,是让她自己按图索骥地辄回。她没有接过地图,笑盈盈地挥手离开了,因为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把城市的脉络理清,甚至是超过男人的细微。男人摸了摸自己下巴上浅浅地胡须茬,吃惊地笑了。
女孩时常会出现在写字楼的楼下,等待着男人从那座雄伟的大厦走出来。她总会第一时间保持着幸福的笑脸,迎接着他的出现。而后他们不会慌忙回家,他们会径直去往很多的地方,把女孩从地图上记得的理论印象落实到实践之上。他们会沿着女孩好奇想去的某一条路开始,沿途中他会告诉女孩自己小时候游走城市的心情和记忆。他会告诉她,那时自己会感觉着这条脚下的路是多么的漫长,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开始转换了印象。他还会告诉她自己在城市的某个位置发生过的事情,而女孩总是好奇地拉着男人的手要他带自己前往,或许说是一种温习,关于过去的,关于深刻的记忆。
渐渐地,她发现自己也深深地爱上了属于他的南方城市,他们的生命位移将长久地在此交汇,无法抽离。
(三)被爱包裹的女孩
他们喜欢一起装点属于两人的小家,一起挑选着钟意的物件。苏羽喜欢白色,和云朵一样的本色,像是大把大把自己从小就喜欢吃的棉花糖。男人喜欢烟灰一样的颜色,犹如他掉落在烟灰缸里的尘埃。男人喜欢悠闲的时候坐在苏羽挑选的布艺沙发上读着杂志,女孩会偶尔坐在他的腿上看自己喜欢的小说。她喜欢看安妮的,那个有深度思想的推心置腹地忧郁文字。书房里播放着新买来的CD。大多会放阿桑的歌,因为两人都比较喜欢那个岁月洗礼过的音质。
男人喜欢吸烟,却不是吞吐云雾那样的氤氲。他吸烟的样子很优雅,是苏羽眼中的绅士模样。男人从来也不喝酒,看起来总是精神的,总是高尚的。苏羽喜欢他陪同在房间里阅读,自己也可以一同阅读留在她身边的这个欣怡的男人。为了他,也许自己放弃了一切都不为过。
他们会在落地窗的阳台上摆放着刚刚添置的花,大多是苏羽喜欢的,也是男人陪她一起买的。她喜欢清晨醒来阅读那些鲜活的生命,那裸露在花瓣上的露珠像是涂抹在女孩嘴唇上的唇彩,散发着四射的活力。
她亦喜欢透过11楼的玻璃窗看城市的夜色,大多时候都是因为想家。她是一个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外露悲伤的孩子,包括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她喜欢从容洒脱的生活方式,却又向往着安定稳妥地生活。她把隐忍的眼泪从11楼的天窗滴落下去,男人无法看到她天衣无缝地伪装。只有城市的黑夜在一直收容着女孩寂寞的心事。
女孩喜欢开着浴室的门洗澡,她不喜欢那种被热雾包裹的窒息。男人喜欢透过镂空的隔板罅隙中窥视她,看她一对蝴蝶的胛骨,纤瘦的骨架支撑着一个不羁地灵魂。她的胸口还有一枚浅浅地红痣,像是多情的画家匠心点缀画龙点睛的艺术,女孩犹如出水芙蓉被温水素裹着。男人喜欢与她在淋浴的喷头下做爱,尝试着各种他们喜欢的姿势,任其发挥到极至。
女孩的生日,男人买给她一架小型的棉花糖机器,任由女孩贪婪地品尝。
来到南方的第二年,苏羽过了属于自己双鱼座的二十岁生日。
男人那年刚好三十。
(四)静止的喧嚣
女孩一直不断地写作,在孤单寂寞的时间,在思念萌生滋长的岁月。
常常一个下午把自己关闭在密封的书房中,厚厚的绸布窗帘包裹着世界的阳光。灯是关着的,门是紧锁着的,这里是她抖落心事的地方,这里是她抽丝剥茧的处所。
像是一个泪眼蒙尘的孩子,时而蜷缩在角落,用窗帘包裹着自己冰凉的身体。时而抑郁地冲进浴室,用凉水猛激着自己发胀的滚烫的胴体。黯淡的角落里,几近虚脱。
力求摆脱童年的阴影,却走进了最繁华的圈子。总是喜欢白天做梦,喜欢半夜写歌。常常想着离群索居地生活着,没有对立,更没有辜负。喜欢上一种孤独,喜欢寂静地缄默。试图学会自立,冷暖自知在自己的小世界。真实自由地活着,没有束缚,亦没有争端,本色地存在着。
想和心爱的男子平淡到老,过着相濡以沫的生活,无论何处落脚,不管富贵清贫,只要她的男子留在身旁就好。
女孩很久以前就幻想着皈依,停止心灵的流浪,在一个靠近心脏的位移中停滞,然后容易知足,过着简单的属于自己的生活。
是男人指掌了她的悲喜,他从命运的手中接过了使命的接力棒,做她守护的天使,一直以来她都如此认知。她渐渐习惯了那种贴心地依赖,她向往着这片命运的森林。时常在梦里真的见到了这片森林,广阔的无边的,靠近她的心房。有潺潺的流水,有旖旎的风景,上帝恩赐他们一顶圆顶地木屋,像是穆斯林的圆顶,他们过着自由惬意的生活……常常清晨醒来,望着身旁的男子嗤嗤地笑。
他把自己包裹在盒子里,一个属于她的盒子,盒子里的猫,不会被失去,更不会再被放逐。
她情愿把自己眷顾于他的掌心,在他的身上,仿佛有着永远无法道清楚的神秘,那是一种无法比拟的穿透力可以一直摄入灵魂的底层。
女孩把自己的心事整理成汹涌的文字,是灵魂的宣泄,是一直拘囿着她内心的苦楚,是她画地为牢之后的涌动。她的文字渐渐地也为人所认定,关于宿命,关于流浪的歌。
她的小说不断地被报刊杂志所登载,她把自己孤独的时候抽丝剥茧地心知演绎得淋漓尽致。
那一年,她二十二岁。
南方有了她的一片天空。
(五)当爱在现实面前
二十三岁,来到南方三年零七个月。
她被邀请为一家周刊杂志做编辑,是她没有预料的境遇。
男人拒绝了她的想法,他的眼中,她只是个小鸟依人。
她从未有过的迷离,感觉到了一种被禁锢的窒息。她不断地去适应着他的生活,不断地去接受着林林总总的安排。曾几何时,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了他,一个可以带给她暂时安定的男人,一个可以收容着她停止流浪的男人。
时间像是爬格子一样的井然有序,情感亦像是过山车一样的摇曳颠簸。
男人开始失去耐心,开始感觉到了乏味,也许是从那次分歧开始。
苏羽最终选择了妥协,她违心地放弃了自己的路。
那天当她在男人面前提及到那件事情,男人冷淡地浅笑,一口拒绝。
苏羽想要去寻找着合适地说服自己的理由,可是被男人一记响亮地耳光击碎了。
她趴在沙发上,没有出声。男人亦不再犹如往常一样去哄她,用温柔地声音慰藉她受伤的内心。
这是第一次,只是一个开始,没有结束,亦没有尽头。
男人每天把她深锁在家中,像是被囚禁在孤岛的孩子。孤寂无助的心灵压抑成灾。
男人每天很晚回来,演变到后来索性夜不归宿。
感情像是晴天霹雳,只是滂沱的大雨彻夜不停。
一天,两天,三四天……
男人像是从世界中消失了一样。女孩站在他的楼下,等到人去楼空,黑夜侵蚀的时候,依旧没有找到男人的踪影。
她爱他,不只是覆水难收。他是拥有她的第一个男人,第一个给过她温暖花开的男人。
她站在黑夜的写字楼下哭了很久。那一夜,她感觉到了绝望。
失去男人,她感觉到了无奈的孤独。她无力地存在于有他所存在的世界中。每天夜里总是焦灼难眠。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吸烟,稀释着浓重地苦楚,她开始喜欢上了尼古丁的味道。那些纷乱缭绕地烟雾可以催泪滂沱。灌溉着枯萎的花朵。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到了嘴角,她感觉到了被咸涩的液体亲吻的味道。
她总是一次次狼藉地从梦魇中醒来,反复无力地吃着大把的安眠药剂。可是疲惫是任何药剂也带不走的,还有忧伤与绝望。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生存,她反反复复地反省着自我,最后会在委屈当中学着坚强,她该还原到应有的自立。她想告诉自己,她不会属于任何人,任何人也都不会属于她。也许这就是挣脱不了的宿命。
她对着镜子长久地伫立,望着憔悴地容颜发笑。那是一个满脸泪痕满心愁苦的失意之人,零散的头发滋生着岁月的阴翳。她不再注意自己的形象,混乱地涂抹着胭脂唇膏,让自己亦会感觉到了乏味。
会对着镜子没有规律的呕吐,以为是吸食了太多的尼古丁。然后会暴饮暴食在恶心呕吐之后,以此打发时间,驱赶寂寞。
阳台上的小花许久没有人打理,空气里弥漫着阴霾的味道。窗帘亦是永久合上的,潮湿的,氤氲的,像是发酵的酒窖。
自男人走后,女孩的生活便无以为继,她翻遍了家中的任何角落,就连储蓄罐里零星小钞也被拿来维持着一个人的生计。她感觉到了意兴阑珊的绝望,生命就犹如劲风里的残灯,随时等待着破灭。生命在一次次绝望的黑夜中死去,又在黎明的到来之际复苏。那是一片最寂寥的风景,黑压压地几近窒息,那是一段最伤感的日子,湿漉漉地失魂落魄。犹如叶渡沧海的苍茫。
夜深了,黑夜便更是黑夜了。
(六)爱情冬至
十二月二十二日,冬至。
时间定格在白昼最短暂地一天。悲伤无限期地延展。
苏羽坐在医院的大厅里,等候着被传唤的声音。她翻看着最新的报纸,上面出现着自己的文字被铅印的篇幅,仿佛墨迹尚未风干。她看见了自己的名字赫然地写在标题栏,字里行间里她读出了眼泪。正是那些凄然未决地眼泪诠释着这一纸心酸。她压抑着自己黯然的心情,在人群中默然。
妇产科的走廊外聚满了排号的人。苏羽安静地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窗户是女孩打开的,外面的冷风一股脑儿地灌了进来。她没有拒绝寒冷的侵蚀,她想尽情地呼吸着新鲜的略带潮湿的气息。她想让自己还未出生的宝贝感受着这个世界的气息。她想让自己的宝贝清楚地记得这个世界的味道。
冬至的清晨开始落雨,夹带着珍珠般的冰雹。并不寒冷,至少苏羽没有感觉的到。她冷眼蜷缩在角落中看着季节的潮湿,外面的天空犹如一个记忆之城,南方的城市总是跟雨有关,无论在哪个季节,无论心情或喜或悲。
对面坐着的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女人掐着男人的胳膊任性地发泄,像是一次理所当然地惩处。男人没有生气,笑容摆满了那张羞赧地脸庞。
苏羽看着女人会意地笑了笑,男人投向她问候的目光。一声问候真好。
妇产科的病房好像接力赛一样,出来一两个,又进去相等数目的人。她倚靠在墙角看那扇虚掩的门,走出来的都是疲惫蹒跚的身影。她不敢去看她们的面颊,她只是等待着一次承受,然后没有后虑地离去。
她讨厌医院中消毒剂的味道,古怪地让人窒息,她的意念中,血腥是气息是过滤不掉的。
排在她前面的女孩迷离地走出了手术的病房,她的男子迅速地冲上前去,搀扶着一张憔悴的容颜。她接过了命运地使唤,勇敢地推开了那扇沉重地门。
她用最后的抚摸和她的宝贝道别,她感觉到了小小的生命的存在,陪伴着她度过了男人离去的无数个死寂地夜晚。为了爱她,她停止了被尼古丁地侵袭;为了爱她,她懂得了替她保护自己。存在于她的体内,她感觉到了骨肉相连,心灵相犀。
只是她没有余力,无法爱着她的宝贝直到最后。
冬至的傍晚被风雨蹂躏着,触摸在手心的都是大把大把的眼泪。
苏羽没有哭,她的神情更加镇定了。
就在那最后告别的一个瞬间,就在紧裹在自己身体里化作血液的物质匆然流逝的片刻,她感觉的不是疼痛,而是不孤独更加孤独的啮噬。生死只是一道隔绝的帷幕,她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无力地挣脱着宿命地桎梏。
她感觉到万头攒动地虫子啃啄着自己单薄心灵的意念,之后又听见犹如血液般粘稠的海水在潮汐中翻滚的声响,她望着苍白的天花板,几乎走近死亡。
(七)剧终:微笑代替眼泪
度过了无尽地残喘,苏羽终于捡回来了一条命。
画面定格在医院一眼望尽的候诊大厅里,像是一个世纪的永恒。
她看见了她的那个正在逃离的男人,就与自己迎面走来。
苏羽傻傻地愣在原地,像是失去了知觉。
男人的怀中抱着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六七岁,却显得没有任何生气。
男人已不是先前的模样。落拓,恍惚……
可是他依旧如此细心地照料着孩子,丝毫没有看见对面伫立着的女孩。
他找个空座坐下,给男孩用他那张干净的手帕擦着嘴角的鼻涕,反复地安慰着孩子,窃窃地说着别人无法听见的小话。他把孩子的头倚靠在靠背上,男孩就目光呆滞地望着一角,一动不动。
苏羽诧异地望着这一个熟悉却又陌生地人。
男人把孩子丢在座位上,起身挂号。他急急忙忙地走开,不时地回头看着他的孩子。
可是就在他离去30米的时候,孩子像是失去重力一样地倒下,整张没有表情地脸趴倒在椅子上,无法动弹。
苏羽迅速地小跑上前,去扶倒下来的孩子。
几乎是同一个速度,女孩和男人同时接近,然后伸出来两双呵护的手。
男人扶起孩子转脸去看的时候,第一时间像是昏厥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那双手的主人竟是如此熟悉,一声谢谢吐出来了一半。
女孩矜持在他游离失色地目光中,沉默,微笑。
男人羞赧地望着那一双干净透明的眸子,也是浅浅地微笑。
然后,短暂地告别,挥手,转身。
女孩轻盈地走出桎梏的医院大门,松快地,明朗地,消失在冬至的雨巷。
在回忆之前,在忘记之后,记得我爱你。
那些回忆不难过,那些人已爱过,那些花期已错过;那些思念不寂寞,那些辜负无数,那些旧梦不说;那些欢声笑语,那些容颜已飘落。
我依旧是我,喜欢白天做梦,喜欢夜半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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