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课堂上,喜欢给学生讲一个和我有关的故事。
我还没有考上社会学研究生之前,在某经济类院校学习管理学。那时候的我,对社会学或社会调查方法毫无概念,人也属于内心敏感且外表略有社交恐惧症的“高冷女”(就是还挺招人讨厌的那种)。
一次,在春运回家的火车硬座上,我的旁边坐了一个外出打工的小伙子,他一个劲儿地挤我,我不敢出声。
后来,我发现挨着他那侧裤兜的钱包不翼而飞。我心里一万个确定,就是他拿的,也非常想告诉他,钱都拿走,能把学生证还给我吗?
但是憋了一路,直到他在西安下车,我都不敢和他说一句话。
几年后,已经在社会学系“摸爬滚打”了几年的我,逐渐地学会了观察、交谈和控制局面。
后来,还是在春运回家的火车上,我旁边还是坐了一个外出打工的小伙子,他染着黄色的头发。火车走走停停,我疲倦地打着盹儿。
醒来后,我发现钱包又没了。这次更糟糕,里面还有我的身份证。
我不能完全肯定是他拿的,这个时候我想,至少我不能冤枉别人,先聊聊吧。
于是,通过聊天,我知道他在北京大红门服装城附近的一家小服装厂做工,以前做过美发行业,不过是当小工,冬天要经常在冰水里洗毛巾,手都裂了。
我注意观察他的手,的确有几道很大的口子,指甲很长很脏。
他额头上还有一道刀疤, 他告訴我,是帮老乡打架时留下的,还差点儿进了监狱。他来北京做这份裁剪衣服的工作,一个月挣两千多元。
他还说:“我好羡慕你们读书的,不用这么辛苦。”
我给他讲了我在大学每月补助只有二百五十元,我们都称自己“二百五”,他非常用力地笑了起来。
之后,我们一起分着吃我带的零食。
快到兰州站,他要下车之前告诉我,前一段时间,他几个朋友偷了两辆摩托车,还放在北京他住的地方,他说:“姐,我送你一辆。”
虽然明知这是“销赃”,但我清楚他是出于好意。
和他挥手告别的一瞬,我发现,我的钱包奇迹般地出现在大衣口袋里。
【原载《特别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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