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科

　　四年寒窗苦读，表妹终于要大学毕业了，但毕业之后带来的一系列问题，又令人烦恼不已。

　　学新闻专业的表妹，一心想在北京找工作。可四姨却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力劝表妹回家乡县城谋生。壮志在胸的表妹岂会被四姨的亲情阻滞？于是母女俩展开了口水战。起初彼此都循循善诱、以理服人，继而电话争吵，终致微信拉黑。四姨袖子一挥说：“翅膀硬了不听劝？断绝你的一切经济来源，看你还倔不倔！”

　　四姨眼中“經济基础决定行为方式”的铁律，在表妹那里纯属一纸空文，但与四姨“决裂”后，表妹竟然将我推入万丈深渊。那天，她打来电话说急需五千元钱，请我务必施以援手。我大为不解，表妹说，同学要报团去西藏开始毕业旅行，旅行社给出学生优惠价每人五千元。表妹言之凿凿，但我还是吓了一跳，毕业生不好好找工作，借钱旅游意义何在？囿于表妹是首次向我开口求援，我也只好忍痛将钱转了过去。

　　两周后，表妹西藏旅行归来再度打来电话，说还想借用两千元。闻听此言我直冒冷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真拿我当印钞机了。我问她这次借钱又有何用？她说毕业聚餐、赠送礼物都需要钱。而且在离校之前，同学们都轮流坐庄请客吃饭，后天就该她大宴宾朋了，故要提前备好资金，以免被同学小觑。表妹说，这钱她只是暂借，等上班挣钱就立刻偿还。我瞠目结舌，但事到临头又怎能袖手旁观？于是，便再度转了两千元过去。不到一个月， 七千元并非小数目，难不成现在大学生毕业，都要过烧钱关吗？

　　我没敢将此事告诉四姨，怕她会急火攻心。如今，吃高档散伙饭、互赠精美礼物、报团奢华旅行、拍摄毕业写真，是大学生毕业之前青春岁月里的最后一次“伤离别”，很多学生不愿不温不火地给四年大学时光画上平庸句号，且认为钱花了可以再赚，但青春一去不复还，所以无论花多少钱，这种“仪式感”不可或缺。

　　直到前几日，表妹打电话过来三度表达借钱意愿，且开口又是一千元，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将此事告诉了四姨，四姨火冒三丈地将表妹骂了一通。表妹说，和同学相比，她已节俭至极，毕业找工作，谁不置办几件高档行头？谁不更换最新的电子设备？谁不购买几套名牌化妆品？这都是投资需要，也是大学毕业生的标配。

　　我劝她，人生值得纪念的时光并不只有大学四年这一段，你的仪式感应量力而行，不能凌驾在透支消费的基础之上。表妹怒目圆睁，甚至找来报纸上关于“大学生毕业花费调查”的权威数据，以佐证她所言不虚。四姨没好气地问：“那你还需要多少花销才能彻底完成毕业的仪式感？”表妹挑挑眉：“再给我两千元即可大功告成。”于是，四姨只能无奈地将钱给她转了过去。

　　每到毕业季，各种毕业纪念活动层出不穷，而表妹尚未离校，钱已花了近万元，所有的窟窿都得四姨填补，可谓“压力山大”。即便如此，我依然坚信多数大学生都能实事求是地纪念毕业的仪式感，因为青春的珍贵记忆，从来都与金钱的多寡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