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学龙

　　

　　二十年前犯下命案，正值青春年华的他隐姓埋名，走上了逃亡路。二十年后，因不堪忍受提心吊胆的亡命生活，他主动投案自首。近日，命案在逃人曾成回到天峨县家乡指认作案现场，远远看见自己的亲人，便号啕大哭起来……

憔悴男子在缅甸边境投案

　　2019年1月27日，一名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走進我国西南边陲，与缅甸山水相连的云南省陇川县公安局。原来他竟是一名身负命案的在逃人员。男子向民警陈述了自己于1998年5月在广西天峨县持刀捅死哥哥后潜逃至今的情况。

　　天峨警方接到通报后，迅速组织核查并驱车远赴千里之外的云南陇川县。2月2日，警方将曾成押回天峨审查。至此，一桩二十年前的悬案水落石出。

　　七零后的曾成是天峨县某乡人。二十岁那年，他的哥哥曾林结婚后分家生活，未曾结婚的他与父亲及年幼的弟弟相依为命。

　　1998年5月，曾林在征得曾成同意后，开发曾成被大水冲毁的农田。同年5月19日，曾成到现场查看后，认为曾林不按自己的要求作业，影响日后劳作，便到曾林家中质问哥哥。谁知惹恼了脾气火爆的曾林。

　　面对兄长的破口大骂，不堪其辱的曾成转身回家。一分钟后，一块大石头穿透伙房房顶，从曾成身边落下。曾成跑出屋外，发现是曾林所为，兄弟俩便再次争吵起来。见曾林还在不停砸下石头、砖块，曾成也捡起石头回击。曾林怒火中烧，冲下来打弟弟，曾成几乎无还手之力，退了几米后他随手拾起一把尖刀，朝曾林一阵乱挥。

　　看到血涌而出，兄长倒在地上，慌了神的曾成匆忙收拾后逃离现场。

警方二十年追捕不停歇

　　案发后，天峨警方迅速到现场开展调查，发现曾林已经死亡。警方便将曾成列为网上在逃人员进行追捕。

　　二十年来，尽管曾成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踪迹，天峨警方的领导和民警也换了一茬又一茬，但对曾成的追捕工作却从未停止过。

　　二十年间，民警一一走访过曾成的每位亲属，希望他们劝说曾成投案自首。

　　这些年来，警方通过走访调查也获取一些线索，得知曾成在贵州、云南等地出现过。尽管路途遥远，但只要掌握一丝信息，民警就会前往追捕，只是每次都空手而归。

二十年逃亡难忍内心煎熬

　　“二十年来，我自责、愧疚，又提心吊胆，睡梦中时常被惊醒。”在审讯室，曾成交代了自己逃亡的经历。

　　曾成供述，当年急红眼的他并不知道捅了曾林什么部位，只记得哥哥一双愤恨的眼睛盯着自己。他心存侥幸地自认为哥哥受了轻伤，又担心日后被报复，因此决定离家出走，待关系缓解之后再回家。

　　案发当晚，曾成徒步抄近道，翻山越岭，一路向北，离开了天峨县。几天后，他逃到贵州境内。他以打散工为生，有人要锄草他就替人锄草，有人要犁地他就帮人犁地，没有活干时就捡垃圾。几个月过去后，曾成到城里打零工，干一段时间后就换一个地方。

　　曾成说，他曾给家乡的亲戚打了一个电话，得知哥哥当天已经死亡，警方在追捕他。他心里就更慌了，立即逃离贵州。一路上遇见有穿制服的人他就躲起来，特别是看到警车，更是提心吊胆。

　　从贵州逃到云南广南县后，曾成东躲西藏，四处打工，有时无端被人打骂，他从来不敢抗争，不敢把委屈向人诉说;因一点小事与别人发生矛盾，即使认为自己是对的，他也不敢大声与对方理论，担心对方闹到派出所。

　　两年之后，曾成在一家不锈钢焊接门店打工，老板见他能吃苦，为人诚实，就将他收为学徒。此后，曾成吃睡在工地，努力学习、工作，想以此来麻痹自己紧绷的神经。

有种解脱叫投案自首

　　因为没有身份证，曾成不敢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学有所成后，曾成离开了师傅，继续向地处云南中越边境的河口县逃窜。在此期间，曾成捡到一本户口簿，他便以户籍人员的姓名开始打工。虽然有了身份，但还是害怕工友们怀疑，每天都要考虑怎么躲藏，每个地方都不敢久留。

　　2003年，曾成与一名云南籍女子处了对象，两人于2004年生育一孩。为人夫为人父后，曾成深感责任重大，思想压力倍增。他不仅要躲避警方的追捕，承受良心的谴责，还要向爱人隐瞒住自己的真实身份，更要养育幼小的孩子。

　　孩子出生之后，曾成本想在河口县安家立业，谁知天峨警方突然出现在他务工的地方。曾成明白自己的身份及踪迹已经暴露，还来不及与爱人解释就匆匆逃往地处中缅边境的瑞丽市躲藏，之后又将爱人和孩子转移到瑞丽。从此，一个人的躲藏变成了一家人的躲藏。爱人受不了折磨，多次哭诉指责，这让他觉得对爱人、孩子非常愧疚。

　　“几年的内心煎熬，我何尝不想自首，我是拿不出勇气。”曾成说，当年看着爱人的目光和襁褓中孩子，怎么也不忍心离去，如今孩子已经长大，应该做个了断。

　　至于为何要投案自首，曾成直言，哥哥死了，剩下两个年幼的小孩，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父亲养育了自己，要给他一个交代;犯了法，要给法律一个交代，同时也要给妻儿一个交代。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曾成到案后，对于自己选择投案自首，流露出从没有过的放松心情，他感叹二十年的逃亡生涯，已让他的精神和身体不堪重负，选择投案，对于自己来说是一种解脱。

　　目前，曾成已被天峨警方执行逮捕。案件仍在进一步办理中。（文中当事人人名均为化名）

　　【原载《广西法治报》】

　　广西桂林 翟明智荐

　　插图 / 自首 / 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