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新

　　单位出了作家，毕竟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老刘业余写作出了名后，他的作品在全国的报刊到处登，文章的后面署上某省某县某局的名字，这给单位当然带来了知名度，是好事。问题是，老刘写的一些作品都是和单位人与事相关的，里面有“影子”。他是一个写官场小说的作家，批评意识浓，人和事让人对号入座，这就不是好事了。

　　一天，局长把他叫到办公室，局长的手里拿着一张报纸，上面有老刘的一篇小说，名字叫《局长家的狗》，写的是局长家夫人喂养的狗，如何如何虚张声势，如何如何狗仗人势。这张报纸不知是被哪个同事献给局长了。局长对老刘说：“老刘啊，你的这篇小说是写我家里吧？我仔细看了几遍，里面的情节好像是写我家的狗，可是我家里的狗不是那样的。”

　　老刘的脸顿时很不自然了，这的确不是写局长家的狗，是集中道听途说的事情，后来编撰的一个故事。

　　“局长，您别误会了，我不是写您家里的狗，这是我前年写的，那时您还没有来这里。”

　　局长似笑非笑地说：“别人怎么知道是你前几年写的？”

　　老刘无话可说了。这的确是老刘过去的作品，局长才上任不到一年。可局长不这样想，他认为老刘含沙射影，是在写他。

　　老刘无意得罪了局长，局长的心里对他肯定是不满意的了。这不，上面来了两个解决非领导职务的副科指标，老刘虽然够条件，但在局党委会上，局长不为他说话，所以其他人就不提他了，老刘心里十分失落。

　　老刘也不是好惹的，他把这个级别问题编撰成叫《副科级指标》的讽剌小说，发表在省里的一个大报上。有人把这张报纸送到局长的案头。局长看了，里面讽刺的是一个心胸狭隘的领导，喜欢报复别人，很像自己。局长很生气，但又不好对老刘发作。

　　恰巧上面来了一个非领导职务，局长茅塞顿开，目光一亮。局党委会上，局长据理力争，为老刘解决了级别的问题，连其他班子成员都觉得奇怪。这事很快传出去，老刘知道了，心里惭愧，觉得一直以来是自己对不起局长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局长把别人分管的工作给了老刘一些，相当于副局长的岗位。

　　老刘还是坚持自己的风格写作，但不知为啥，他的笔力不如从前了，发表的作品也不多了，他的灵感丢失了。

　　现在老刘干脆不写了。他很忙，是局里的红人。而且，局里传出一个消息：听说老刘要提副局长了。

　　【原载2016年第4期《荆州文学》】

　　插图 / 尊重 / 刘志永